关上院门,院内只留下顾长亭和李秋月二人。
二人四目相对,李秋月不禁红霞满面,低下头来,埋头洗衣。
顾长亭也颇为尴尬,刚才可是占了李秋月的便宜,没有得到月儿同意,就说她是自己媳妇,颇有些失礼了。
李秋月半天没听到顾长亭声响,便偷偷抬头看向顾长亭的方向。
但见顾长亭看着远方的天空,怔怔发呆,却不知顾长亭正在想如何利用现代知识赚钱。
下午,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顾长亭以为唐云天死心不改,又折返回来。
“滚,你当老子好欺负了,你们再敢进来,老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顾长亭骂道,同样门外也传来骂声。
“顾长亭,你给滚出来,你把我儿子打了,就想这样一跑了之。”
咣当一下,院门被撞开。
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气势汹汹带着一群家丁冲了进来。
李秋月吓的手足无措,看向同样惊讶的顾长亭。
顾长亭看了半天胖子,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阁下是谁,我们可曾认识?如此擅闯民宅意欲何为?”
“这是我家老爷,县里粮铺的唐璜唐老爷,你打了唐老爷的公子唐有财,我家老爷岂能跟你善罢甘休。”
一个伙计尖声尖气的说道。
提起粮铺的唐老爷,伙计很是傲气,说话也底气十足,整个县里的粮食可是他家老爷掌控的。
唐璜冷哼一声看着顾长亭,满脸杀气。
“原来是唐老爷,失敬,失敬,不要说什么有财,有福我都不认识,想必唐老爷搞错了吧。”
顾长亭用力的回忆,丝毫没有唐有财半点信息。
唐璜见顾长亭否认,气的脸上肥肉直抖,大声喝道。
一个家丁从外面赶进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掀开,里面躺着一个华服小胖子,不过脸被打青肿不堪,如猪头一般,估计连爹妈都不认识了,顾长亭如何能认出。
顾长亭还是辨别,依旧无法认识此人,便缓缓摇头。
那华服小胖子看向顾长亭,半晌,目光由怀疑转向肯定。
“没错,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就是他把我打的。”
“我打的,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顾长亭是一头雾水。
华服青年咬牙切齿。
“五天前,胡老爷家听戏,你小子男扮女装演的花旦,别以为我不知道,后来听戏完罢,你小子把我引到后花园,对我拳打脚踢,你忘记了吗?”
顾长亭这才恍然大悟,这才记得此事。
七日前,他在县里最有名赛梨园戏班听戏,戏罢,顾长亭便缠着赛梨园当家花旦范如玉讨教戏词,二人相交甚密,关系甚是融洽。
没多久,范如玉有家人来报,说家里有事,需要范如玉即刻回家一趟。
范如玉便向班主告假。
班主很是为难,隔日胡家的老爷子生日,邀请赛梨园去府里唱戏,其中点的几支戏曲都是由范如玉担纲,如今这范如玉一走,恐怕要被胡老爷问责了。
顾长亭和范如玉颇为交好,看范如玉左右为难,便起了侠义之心,当场拍板由他代为演之。
班主和范如玉初来颇为不信。
顾长亭身材修长,面容俊俏,哪知道一化妆,简直又美又飒。
顾长亭本是读书之人,记忆又好,说唱戏词,不比范如玉逊色半分,加上他家境优越,从小也得过几个枪棒教头教过拳脚,所以举手投脚竞无半点生涩。
如不知他具体身份,直与一般旦角并无半点区别,相较而言顾长亭这一表演,竟然比范如玉更增几分英气。
结果在胡老爷生日宴上,这唐有财见到了串戏的顾长亭,惊为天人,动了邪念,便动起了坏心思。
还是怪顾长亭扮相太过美艳非凡,叫这个好色的唐有财看直了眼,就想收入囊中。
便让下人递过来一个纸条,说想纳顾长亭为一房小妾,至于价格随便开,作为县城的粮商之子不差钱。
下人找到后台的顾长亭,一指台下肥头大耳的唐有财,递上字条。
“我家少爷看上你了,想让你做填房,开个价吧。”
下人狗仗人势,一脸傲娇,一副用钱砸人的样子。
顾长亭抬眼看向台下唐有财对自己的狂抛媚眼,一副痴迷样儿,恶心坏了,差点没吐了出来。
但是考虑到此时正在胡老爷宅院,不然顾长亭早冲到台下一顿老拳打的唐有财满脸开花。
顾长亭转瞬心生一计,便指使唐有财下人让唐有财戏后到胡老爷宅院后门独自详谈。
结果在胡老爷宅院后门等着唐有财的,不只有顾长亭,更有顾长亭的一顿拳打脚踢。
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养尊处优的唐有财哪是对手,被打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满脸青肿,被打的猪头一般的唐有财,一小时后才被下人发现,抬了回去。
养了好几天伤,唐有财才能开口讲话,这才找到戏班班主,知道是顾长亭客串的旦角,是个男儿身,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但是唐有财也不是肯吃亏的主,便央求老爹来找顾长亭的麻烦。
顾长亭家里闹得如此之大动静,村民们都拥了过来看热闹。
就连村长也被王嫂子拉来,怕长亭吃亏。
顾长亭不由哈哈大笑。
“是我又怎样,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这城里有的是青年才俊的屁股,贵公子可是找错人了。”
见村民都露出不解的表情,顾长亭一笑便把当日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完手一摊,“老子可是直男,而且我已经有了媳妇的。”
说完拉过李秋月,一把搂在怀里。
“我可不喜欢男人,有财公子喜欢男人我管不着,可是要强迫我,这可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打他一顿不为过吧。”
唐璜脸色气的铁青,唐有财更是老脸通红,就差没把脑袋埋进裤裆了。
村民们都哄堂大笑。
唐璜脸色阴沉,“那我儿子不能白打,你堂堂一个秀才公,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百姓,就算闹到公堂我也不怕。”
顾长亭一脸无所谓,“你要愿意丢人我不拦着。”
还是村长有点见识,这男串女角,扮作戏子上台表演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亭啊,你可是要去求取功名的,如果因为此事对簿公堂,恐怕要影响你的前途。”
唐璜一脸得意,嚣张异常,反正自己儿子也是个纨绔子弟,你堂堂一个秀才公我们还是博的起的,就看谁损失大。
村长咳了一下。
“你看唐老爷,要不然我们折衷一下,贵公子受伤,花了多少汤药费,我们赔还行?”
唐璜思忖,真要闹到公堂自己儿子的名声也毁了。
“那好,我儿子汤药费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两,再加上日后的浆养费用,就算三百两,一共四百五十两。”
唐璜盛气凌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四百五十两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村里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二两银子,去掉家用,每家能剩个百把个铜钱算是好的了。
“唐老爷,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村长原来想如果几两银子的话,村里面大家凑一凑勉强也能给长亭填上,如今这么大的一笔数,就是把全村都卖了也凑不齐这笔银钱。
唐璜咬牙切齿道,“就这么多,一个铜板也不能少,不然我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和你家秀才公对簿公堂,到底是你家的秀才公的前程重要,还是我儿子的面子重要,你们好好掂量。”
顾长亭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卷了,去考举人,还要考进士,还是八股文,太难了,自己穿越过来,一身现代知识,在这古代应该能过的很悠闲吧。
“村长大人,没事,我就跟他对簿公堂,反正丢人的是唐有财,恐怕这官司一打,有财兄你的龙阳之好要传遍整个大燕了,会有多少屁股洗干净等着你。”
唐有财脸早就涨成猪肝,“爹,我要杀了他!”
村长冷哼一下,“你碰一下秀才公看看,到时候衙门的板子会把你屁股打烂的。”
“就四百五十两,不然就对簿公堂。”
唐璜赌顾长亭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李秋月也牵着顾长亭的手,“少爷,可不能上公堂,夫人走的时候交代一定要让少爷继续求取功名,不然夫人死不瞑目。”
村长也劝说道,“长亭啊,要不我再跟唐老爷商量商量,我们少赔一点可行,可不能耽误了功名前程啊。”
顾长亭看着村里面期盼的眼光,眼珠一转。
“唐老爷,四百五十两就四百五十两,不过要给个期限,就为期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把四百五十两银子赔给你。”
顾长亭心中暗忖:自己好歹一个现代人,三个月时间赚个四百五十两应该没问题吧,如果这都做不到,自己不白穿越了。
唐有财看到顾长亭身边娇艳如花的李秋月,竟然又生起邪心。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加个条件,如果到期你还不上钱,你旁边这个俏丽丫头赔给我就行。”
唐璜快被自己这个好色的儿子气的半死,被人打成这样还惦记别人家丫头。
“不行!”
唐璜自己都觉得荒唐。
唐有财见状仿佛换了一个人,满马车打滚撒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嘴里还囔道。
“老家伙,你要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娘亲,我现在就下来陪你了。”
唐有财每次胡闹只要拖出死去的老娘,唐老爷一定就会妥协。
看向一点不上进的儿子,唐璜心中虽然气恼,但是儿子提起亡妻,唐璜不由心中一软。
“还得加上一个条件,三个月太长,我只给你一周,就是七天,不然我们就衙门见。”
唐有财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你真是我的亲爹。”
他爹的提议简直他符合他的意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李秋月搞到手。
“对,就七天,我等不及了。”
说完看向李秋月,口水流的一地。
顾长亭恨不得抠下唐有财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捏紧拳头就要冲上去。
李秋月一把拉住要暴起的顾长亭。
“同意,就七天,少爷如果不能还上四百五十两,我就赔给你家,只要你不找少爷麻烦就是。”
“我不同意!”
顾长亭反对。
李秋月满脸凄苦的看向顾长亭,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三年少爷也凑不到四百五十两,现在只能牺牲自己了,自己本来就是夫人少爷救的,不然早就死了,如今还给少爷,也算报答夫人救命之恩。
李秋月目光决毅。
“少爷,夫人临走前交代我要照顾好少爷,我做不到,只能为少爷做这最后一件事了,如果少爷拦着,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秋月紧紧抱住要上前拼命的顾长亭,满脸哀婉祈求。
唐有财大喜,给老爹使了一个眼色,唐璜心领神会,已经安排人写下契约。
李秋月已经咬破手指,抢先上前按下了手印。
唐璜一把把契约揣在怀里。
“小子,算你命好,有个贴心的小丫环。”
“我们走,儿子,七天后我们来接人。”
唐璜一摆手,一众人得意洋洋而去。
此时候天边飘起一片火烧云,立时映红了整个村落,蔚为壮观,火红的云彩将整片天空染红,宛如漫山遍野火红的山茶花,看得人惊心动魄。
红云把李秋月冰雕玉琢的脸庞映得更加红艳,但却是一脸凄婉欲绝,眼中更是泪光闪动,那种莫名的伤感看得顾长亭的心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