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知恩周聿的其他类型小说《绿茶恨嫁,我送钱送男人送走她!许知恩周聿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柏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餐厅。许知恩把这顿饭当做大老板的赏识,所以赏脸邀请她共进晚餐。这顿饭的前期还好,两人基本没怎么交流,直到最后面。“交给你个任务。”许知恩立刻放下筷子。“成亿集团海外分部已经步入正轨。订单量要比国内多,那边的华人和华裔遍地都是。所以很缺绣娘,我需要你招收一些可以出国的绣娘。你觉得你能收来多少人?”许知恩干这一行的时间不短了,认识的资源与绣娘甚至比周家兄妹还要多。他们毕竟主打商业策略,像这种底层人脉,认识的不多。许知恩只反问了一句:“您需要多少。”她没说她能弄来多少绣娘,只是问老板,您需要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一点,让周聿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明显的笑意。他是什么身份?个人能力出众不说,周家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官员世家。“你看...
《绿茶恨嫁,我送钱送男人送走她!许知恩周聿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餐厅。
许知恩把这顿饭当做大老板的赏识,所以赏脸邀请她共进晚餐。
这顿饭的前期还好,两人基本没怎么交流,直到最后面。
“交给你个任务。”
许知恩立刻放下筷子。
“成亿集团海外分部已经步入正轨。订单量要比国内多,那边的华人和华裔遍地都是。所以很缺绣娘,我需要你招收一些可以出国的绣娘。你觉得你能收来多少人?”
许知恩干这一行的时间不短了,认识的资源与绣娘甚至比周家兄妹还要多。
他们毕竟主打商业策略,像这种底层人脉,认识的不多。
许知恩只反问了一句:“您需要多少。”
她没说她能弄来多少绣娘,只是问老板,您需要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点,让周聿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明显的笑意。
他是什么身份?
个人能力出众不说,周家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官员世家。
“你看着来。”周聿没有给她下死命令,只让许知恩尽力。
两人一拍即合。
“什么时候要?”
“冬季赛开始之前。”
冬季赛......
下个星期就是秋季赛了,往后数三个月就是冬季赛。
时间紧迫。
“好。”
吃过饭,周聿说:“上车,送你回去。”
许知恩没开车,也就没客气。
车上。
许知恩完全没想到周聿会开口跟她说别的事。
“你的眼光,全都搭在绣品上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短暂琢磨一下后,许知恩尴尬一笑,“也许是吧。”
“那就多看看好的作品,重新洗洗眼。”
周聿道:“秋季赛结束后的一星期有个绣品展,跟我去。”
这个算是工作上的命令。
许知恩本身也喜欢看这种绣品展,“好。”
到了高层别墅区,她下了车,目送周聿的车缓缓离开。
一回到家,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几十条。
傅峥的有七八条,而傅岑的有几十条。
前期是发的语音消息,到了后面估计是怕她不听,干脆打字。
那些咒骂的字眼清清楚楚,其中连她的母亲与弟弟都骂了进去。
她一字一句都在诅咒他们许家会断子绝孙。
缘由就是她去了成亿,忘恩负义,是白眼狼!
许知恩录了屏,将傅岑发来的谩骂的话,以及语音消息全部录了下来保存。
至于傅峥,这次倒是没有再愤怒,反倒是说了些让许知恩心头咯咯噔噔的话。
甚至是,道歉。
傅峥居然会向她道歉?
他什么意思?
聊天框内——
知恩,我知道最近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你一气之下去了成亿我能理解。但生活还要继续,闹完了,就回来吧。
你冷静两天,过几天我会去找你。
诸如此类。
一气之下?
那是一气吗?
生活还要继续?
跟谁的生活?
许知恩没回,带着复杂的心情进了浴室泡澡,洗去满身疲惫。
没有人可以把七年的时光,忘得那么快速。
尤其还是摸爬滚打,白手起家的七年。
许知恩比傅峥都清楚那些年他们到底怎么熬过来的,所以她格外痛苦。
谁会想要心血付诸东流,或让别人坐享其成呢?
何况许知恩本身其实就是一个不服输,很强势的性格。如果不是为了傅峥,她也不会把脾气性格磨炼的那么温和平缓。
泡完澡,许知恩就休息了。
-
品信公司。
傅峥一夜都没睡好,一边气许知恩去了成亿,一边又担心她是来真的,不会再回来。
秘书说依旧招聘不到功底好的双面绣绣娘,招聘的那些新手双面绣绣娘到现在都无所事事。
没人教,她们能做什么?
所以品信只能暂且养着她们。
品信绣娘部门。
此时气压有点低。
“我听说许总真的走了,好像是去了成亿。”
“真走了?那许总是跟傅总分手了吗?”
“估计是。”
大家沉默着。
有个绣娘年轻,当即表态:“那我就不干了。如果许总真去了成亿,我也要去成亿应聘。”
她们都是许知恩手把手教出来的成手绣娘,专门做定制款绣品的,个顶个的有实力。
若论绣娘的平均实力,成亿的那些绣娘还真未必赢得了品信现在这些绣娘。
所以如果她们去应聘,保证进得去成亿总部大楼商品部。
那女孩儿一提出,其余人也有点心思活泛了。
主管这时走出来,“都干嘛呢?还不绣绣品?”
“哦。”
大家懒懒散散的开始拿起绣针。
因为没了许知恩,绣娘主管干活都没积极性了,可又不能懈怠,毕竟拿工资的。
她也是绣娘,又崇拜许知恩的双面绣功底,以至于成为主管后,向来以得到许总的夸奖为目标。
如今偶像走了,她干着还有什么劲儿?
“梁主管?”
傅峥的秘书过来找她。
梁缘缘起身,“傅总有什么指示?”
“傅总说让你们挑出来一副秋季赛的作品,下周去参赛。”
许知恩在的时候,特意让她们绣一些参赛的备用绣品。
“还有双面绣绣娘那边,你以后每天下午都过去教一下午。”
梁缘缘惊愕的指着自己:“我教?我不行啊,我的水平......”
秘书只能说:“傅总是这样安排的。”
“我知道了。”
-
午后。
傅峥特意去了双面绣绣娘那边看了眼。
“傅总。”
“怎么样?”
梁缘缘抿了抿唇,实话实说,“大家都是成手绣娘。我的双面绣功底不高,实在没法教啊。也就许总能教,但......”
说到这里,梁缘缘赶紧闭嘴了。
一听只有许知恩能教得了双面绣,傅峥咬了咬牙齿。
近一年多,品信就是以双面绣打出去的势头去市场。
势头火了,但拿不出像样的双面绣作品,怎么办?
傅峥气不过有什么事需要靠许知恩这个事实,找来秘书:“去高价收购双面绣绣品,签订保密合同。”
他准备买双面绣,冒充品信的作品!
-
许知恩正在公司挑选绣品,刚准备送去隔壁大厦,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大娘轻声问:“恩恩啊,在忙吗?”
“不忙,林姨您说。”许知恩停下去往隔壁大厦的脚步。
林姨说:“是这样的。你放在我这里的几幅绣品,有个人要全部买走。你卖吗?”
许知恩上了车,不顾浑身湿透,驱车迎着暴雨赶往宋城。
弟弟许知问在宋城读研究生,成绩十分优异,年年全额奖学金,从不让她过分操心。
母亲过世后,只剩他们姐弟俩。
如果没了弟弟,许知恩会觉得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傅父救了弟弟,而心甘情愿忍耐傅峥与傅家人这么多年。
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以及傅峥脱口而出的心里话,都让她觉得,她这些年的付出与心血,都给了一头狼。
一路超速赶往宋城中心医院。
许知恩在路上全程面无表情,努力控制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出事故,不然弟弟会被自己害死。
“嗤——”
车子停在宋城中心医院的门前,她都来不及找车位停车,刚停好车,下车就跑。
然而她因为太着急,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辆车拐进来。
许知恩的腿被轻轻一撞,直接倒在地上。
豪车中的司机吓坏了,“这姑娘怎么......”
司机刚要下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却见那女人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医院里。
“周总这......”
周聿看了眼那女人的背影,“一会你去问问人怎么样。”
“好的。”
这事儿不能怪他呀,他也没想到那车硬挤过来,突然停下,下车就跑呀。
看来是有急事。
-
抢救室里。
许知恩的腿从没有那么抖过,抖到根本站不稳,只能坐下听医护人员说弟弟的情况。
说是弟弟是打车要去安市,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司机的情况比弟弟要严重的多。
弟弟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安市?
许知恩签了字,让医生用最好的药。
可就在交钱的时候,收款工作人员却说:“不好意思女士,这张卡不能用了。”
那是傅峥给她的副卡。
许知恩赶紧打开付款二维码,让对方收款。
“还是不行女士。显示限制异地使用。”
以前不这样的......
傅峥故意把卡给她限制了?
她不愿意把傅峥想的那么恶毒,可眼下弟弟需要钱救命。
“稍等一下哈。”
许知恩拿着手机走去楼梯间,打给了傅峥。
等了好半天傅峥才接听,态度很冷:“有事?”
他明知故问!
“存着你我存款的卡,为什么不能异地使用了?”
傅峥笑了,“要用钱?许知恩你求求我,说你错了,我现在就开通。”
“傅峥,里面也有我的钱!我弟弟出事了,需要用钱。这个时候别争执这个了行吗?”
“你也知道你弟弟出事了,那你跟我道个歉能怎么样呢?”傅峥觉得自己很有理。
许知恩手心儿都抠到肿了。
她闭上了眼睛,哑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不真诚。”
许知恩只能忍,“我不应该跟你置气,我不应该不听话。对不起。”
傅峥沉默半天,这次的笑声似乎很舒畅,“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我给你那个账户转点钱,你先用吧。”
挂了电话,许知恩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焦急的等着钱过来。
可看见转账余额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地。
“嗡——”
傅峥发来微信消息:
十万块钱应该够救你弟弟了。多了你也没有,剩下的钱都是我赚的。
他赚的......
目前他们的账户里,流动资金有八个多亿,还有一部分放在公司的账户上。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他居然说她只有十万块钱?
剩下的都是他挣的?
不可置信,难以接受,种种情绪压过来,让许知恩的手都没了力气。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恰好被路过抢救病人的病床压过去,屏幕当即黑了。
许知恩甚至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总?”周等云很意外在这里看见她。
也没想到能看见如此落魄的许知恩。
那边刚出现在走廊里的男人一身黑色,皮鞋上半分雨水都没有,清列的眉眼轮廓,加上他极短的发,看起来让人不敢靠近。
他听见周等云的那一句‘许总’了。
她是许知恩?
“周小姐......”
许知恩很急,“我这儿遇到点急事,能不能......能不能跟您借点钱?我弟弟出事了,我的卡出了点问题。”
周等云完全没犹豫,拿出一张卡递给医护人员,“密码六个七。”
“谢谢您周小姐,我明天就还您。”
然后她拉着许知恩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小事儿。你这是怎么了?手和胳膊都擦伤了。”
“没事。”许知恩摇摇头。
“那是你的手机吗?”
许知恩看向那屏幕碎裂的手机,收回目光,“不是。”
那是个垃圾。
一个她永远都不会再捡起来的垃圾。
“大哥?”
许知恩在走神,没有注意到附近来了人,她只关心着弟弟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聿点点头,随后便径直走到头,去了某间办公室。
“大小姐,您跟这位小姐认识啊?刚才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小姐,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司机赶紧问。
许知恩这才回神,“没事没事。是我跑的太匆忙,跟您没关系。”
“您过后身体哪里不适,随时联系我。”司机递上自己的名片。
“没事的。”许知恩勉强笑了笑。
“许知问的家属在哪里?”
那边有人喊,许知恩赶紧跑过去。
周等云也知道这个时候许知恩忙,也没打扰,找她大哥去了。
大哥可算回来了,不然国内这群雄角逐,她都快压不住了。
-
等了一宿。
许知问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各项指标平稳了下来。
其实伤情不重,就是失血过多,又伤到了后腰,怕影响他日后走动,医生才非常着急。
“姐?”
许知问醒来看见她很激动,顾不得浑身的伤,追问道:“我才注意到安市的新闻,你跟傅峥怎么回事?新娘怎么就换人了?”
平时他会隔一段时间看看安市的新闻,顺便看看姐姐有没有什么麻烦。
没想到最近学业繁忙,再看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第一时间就要去安市,却在路上出了事。
得知弟弟是为了去找她才这样的,许知恩的心都要碎了。
“别担心我。我跟傅峥那是商业上的策略问题,你不用操心。”
“什么商业策略要换新娘?”许知问非常聪明,跟她姐姐一样都有经商的头脑。
就是她的蠢,太过明显。
许知恩都觉得可笑。
“你是不是跟傅峥闹掰了?”许知问言词犀利,“我是弟弟。你瞒着我干什么?”
许知恩没说话。
“真闹掰了?”许知问很支持的样子,“闹掰了更好,干脆跳槽!成亿不是一直在挖你吗?我最近听我室友说他堂哥,也就是成亿集团的总裁要回来了。”
“姐,傅峥那个人不行,他有白眼狼的潜质。别到最后你什么都没剩下。”许知问还不知情的劝着。
殊不知,弟弟的感觉早已应验了。
许知恩脑子很乱,“你先休息。”
她还得去取点她藏起来的银行卡里的钱,赶紧还给周等云,再顺便补卡与买一部新的手机。
这些年她表面赚的钱全在傅峥的卡里,如今被他不知廉耻的全部私吞。
好在她有给自己偷偷留点钱。
那些钱,原本是准备用作以后品信的中转资金的,没想到现在却用做她落魄时的救济金。
-
院长办公室。
周等云收到一个消息,“大哥,许知恩好像跟傅峥闹掰了。被调到了绣品部,说是办公室都被清空了。”
业界里这点调动消息,一般是藏不住的。
男人在抽烟看手机。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约个时间,我亲自跟她谈。”
估计很快许知恩与傅峥有公司矛盾的事,就会在安市里传开。
其余的绣品公司以及南方的琴丝绣业集团,大概都会使出全身解数挖她。
一个国际上都缺少的顶级双面绣绣娘,谁不想要?
也就傅峥那个瞎子。
此时白敏澜那副冠冕堂皇指责自己的样子,让许知恩无比的烦躁,完全不想再忍耐:“我们的事,白小姐只是个外人。”
“外人?”傅母说:“你才是那个外人!现在外界都知道我儿子娶的是澜澜。”
傅母十分讨厌她,“这里不需要你,你赶紧走!”
“妈。”
傅峥开了口,傅母生气的撇过头。
“你们先出去。”
白敏澜微微蹙眉:“阿峥,你的伤。”
“都先出去!”傅峥的脾气上来了。
没人敢招惹。
傅岑故意撞着许知恩走过。
而白敏澜在路过她时,贴着她耳畔小声道:“许知恩,晚上我会陪同阿峥参加商业晚宴。真是抱歉呢,可能我要顶着傅太太的头衔出席了。”
傅太太?
病房门一关。
傅峥盯着她:“许知恩,你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我不喜欢的事,你就非要做个遍吗?从你进门到现在,你有心思跟澜澜争执,都不知道关心下我的伤情?”
可对于她挨了打,他却似乎毫不关心。
许知恩的心被一盆凉水泼了个透凉。
车祸?
傅峥从头到脚,也就胳膊有点擦伤,看起来简直比她都生龙活虎。
“许知恩,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个贤惠的女人了。”傅峥眼里透着对她的失望。
许知恩只觉得可笑:“我变了?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看着白敏澜在你身边时的感觉?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已经越发不在意我的感受了?”
她居然指责自己?
她凭什么?
傅峥道:“这些年赚的钱我没给你花?我给你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哪样短缺了你的?你有必要拿这些事跟一个生了病的人比吗?”
“我比?”
许知恩感受着内心的情绪在膨胀翻涌。
为什么她一次次的忍耐,根本换不来傅峥一丝丝的理解与感谢?
她的忍耐真的有意义吗?
“阿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准备一下出发了。”
白敏澜这时推开病房门提醒他。
他们要去参加一个晚宴。
许知恩抓住了生着气要走的傅峥,她哑声问:“傅峥,你别忘了是你说的,她只是想要个婚礼。”
而不是身份。
傅峥没说话,抽手便走了。
-
许知恩失神的开着车回到公司,心里的温度逐渐变凉。
她甚至开始怀疑,傅峥或许从没有爱过她。
“许总?晚上成亿集团那边的宴会,您要去吗?傅总会出席。”秘书来问。
成亿集团举办的绣品交流宴会,业界所有绣品行业的公司都受邀了,且几乎所有人都会到场,起码能在成亿集团那边混个脸熟。
许知恩原本是要跟傅峥一起去的,但如今他已经有了女伴,那她呢?
“你先出去吧。”
“好。”
许知恩坐下来,静静的盯着桌上他与傅峥的合照。
照片里的人,明明样子毫无变化,可如今她只觉得陌生。
上次是婚礼,这次是出席晚宴。
那下次,他们是不是就要假戏真做的登记了?
许知恩嘲弄一笑。
桩桩件件到现在,傅峥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许知恩无比的失望。
她闭了闭眼睛,耳边想起母亲小时候总跟她说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人格与事业。”
人格?
在傅峥面前,她是不需要有人格的,她只需要坐到贤惠听话就好。
也许是最近被恶心的太难受,许知恩突然就不想听话了。
“小冯。”
秘书推门而入:“许总?”
“帮我准备一件,参加成亿集团晚宴的礼服。”许知恩看着窗外一座座高楼大厦。
“好的!”
-
傍晚六点整。
许知恩穿着黑色一字肩的长款修身晚礼服出现在晚宴的门口,交上邀请函,便被人引进了宴会厅。
在场之人听见的,全都朝着她看来。
绣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品信公司的许总漂亮的不像话,只是总是很低调,没有合作的时候轻易不会露面。
女人脸上的笑容很是轻松夺目,仿佛前些日子那场笑话对她没有半分的影响。
大家都在猜测那场婚礼是什么意思,但面对面时绝不会问出口。
“许总。”
“许总又漂亮了。”
那些相识的老板与她交谈着,许知恩拿起一杯酒与他们相谈起来。
远处。
傅峥见许知恩出现时,脸色顿时变了。
她怎么来了?
外界的人自然不会问他为何婚礼换了人,但私底下肯定会议论。
如今他带着白敏澜出席,就是为了堵住那些的猜测。
但许知恩一出现,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们要么会觉得他跟许知恩从前是造价的恋情,要么会觉得他是个负心汉!
名声受损,是傅峥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
“傅总......”
“傅......”
傅峥走过来,不顾身后的白敏澜,拉着许知恩便走出了宴会厅。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是兴味。
“这位小姐,敢问您是?”有老板问起白敏澜。
白敏澜将碎发向耳后掖了下,笑的羞涩:“我是傅峥的太太。”
傅峥的太太?
那方才傅总怎么没提?
可那场婚礼的新娘的确是这个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那些老板的太太们聚在一起,也在议论。
她们都是从事绣品行业的,古典守旧,自然是喜欢原配。
这种事一看就是白敏澜后挤进来的,她们相当排斥。
所以当白敏澜一个人在宴会厅中无聊,想要跟她们攀谈几句时,那些太太的反应非常一致。
“你们好。我叫白敏澜,是傅峥的太太。初次见面,还望各位多多指点。”白敏澜曾经也是个大小姐,社交的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其中一位年长的刘太太,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是傅总的太太?那许知恩是怎么回事?”
从前傅峥跟许知恩可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婚定了,婚礼也办了,结果她杀了出来。
白敏澜脸色当场尴尬住,“其实......”
傅峥方才提醒她不要乱讲话的,但是她必须要抓住机会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才是傅峥最想娶的女人!
“是你忘了,还是我忘了?”许知恩眼神平静。
动手的事他一句歉意都没有,反而还在找她的茬?
从前,她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下了班的她永远是贤妻良母的样子。
勤勤恳恳的经营公司,无论他应酬多晚,她只要没事就一定会去接他。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拼搏吃苦的那些年积累下来的感情,还因为......
傅峥的父亲。
许家欠傅家一条命。
当年她母亲病逝,他们姐弟二人送母亲的骨灰上山,下山时弟弟许知问因太伤心,一脚踩空滚下半山腰。
那会儿在场帮忙的傅峥父亲毫不犹豫的跑下去救人,结果等往上爬的时候,傅峥父亲体力不支,腿一抖便摔了回去,最终不治身亡。
自那以后,傅母每次见她都会咒骂不止。如果不是为了救许知问,他们一家那些年也不必那么辛苦。
也许是出于愧疚,又也许是出于报恩,让许知恩这些年不仅仅努力忍受傅峥越发糟糕的性格,以及她赚了钱,也从不会跟傅峥计较放在谁的银行卡里。
结果她的顺从温和,似乎让傅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个弱者。
但他从没看清过许知恩的本质。其实他们同样都是捕猎者,她更不是谁的困兽。
“现在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傅峥笑着打量她,轻声问:“仗着认识大老板了?”
许知恩躲开他的手,眼底产生几分抗拒,“你不是忙着照顾白敏澜吗?总要有人顾及一下我的死活。”
傅峥沉默了很久,“你在怨我。”
“我......”
“儿子,你还跟这个扫把星说什么?真是害死一个不够,非得搞得我们家彻底翻不起身你才开心是不是?你欠我们家的,我儿子说什么你都要听着!要是没我丈夫,你弟弟有那个命上大学吗?”
病房外,傅母刻薄的话音传进来,还带着个刚离婚的女儿傅岑。
傅岑同样是怎么看许知恩都觉得不顺眼:“今天这个场合,但凡有点大局观的都知道有事回家再说。你倒好,居然当着那么多老板的面跟我哥发生冲突。怎么我们家里一遇着你就得倒霉呢!”
在傅家人眼里,许知恩就是毫无身家背景的,是沾了傅峥的光才有今天的辉煌。
他们认为许知恩要不是学了点刺绣的知识,又拿着报恩的借口赖上傅峥,傅峥又怎么会看上她?
而反观白敏澜呢,他们家在三十年前大家都还骑自行车的年代,他们家就已经开上豪车,住上别墅了。
虽说白家夫妇如今不在了,但人脉还在啊,那些人也会看在白敏澜的面子上,在事业中帮助傅峥一二。
两者相较,傅母自然是更喜欢白敏澜。
其实在傅峥年少时,她就希望能跟白家攀上关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巴不得儿子甩了许知恩这个扫把星,拖后腿的!
傅峥蹙眉,回头看着那娘俩:“过去的事能不能不提了?我爸救人那是自愿的,何况谁也不想出那样的事。还有我俩之间你们别跟着掺和,回去待着。”
他很霸道,也很自负。
平心而论傅峥是聪明的,可他胜在聪明,也败在聪明。
有些时候太敏感,疑心太重。
傅母害怕生了气的傅峥,赶紧拉着女儿离开病房。
傅峥看回来,嘱咐:“以后不要单独跟成亿集团联络。”
许知恩捏了捏被她握在手心的那张名片。
他弯下腰,“好吗?我说过我会娶你,我一定会娶你。你就安心做你的傅太太,跟那些老板应酬的事我会去做。”
许知恩闭了闭眼睛,没再说话。
门外,过来找傅峥的白敏澜咬着牙。
他居然真的想娶那个许知恩?
一想到曾经被她看不上的傅峥居然成了能跟成亿集团抗衡一下的品信公司的老板,白敏澜就有点悔不当初。
她如今家世落魄,家产只出不进,几年时间也所剩无几。
所以治病的钱她不仅要让傅峥出,还得让傅峥这个人属于她!
养尊处优的日子她过惯了,那种按时按点工作的生活,她可不想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快步离开。
-
回到别墅。
许知恩先进的门,整个人都有点情绪不佳。
“小姐?”
“没事,你们去忙。”
她坐到客厅,抬头看着这座别墅。
他们不同居,傅峥经常出差,所以他的房子离机场比较近。
而她住的这套房子是他们才买了不到半年的,她也出了一半的钱,准备当做他们日后的家。
后脚进门的傅峥一坐下就开口了:“知恩,我跟你说件事。澜澜她......”
许知恩打断:“我的敬酒服呢?”
“不好意思啊,知恩。你去了医院之后我身体突然不适,到了医院情况紧急,医生给绞碎了。”
白敏澜将手提袋放下,许知恩清楚的看见里面被剪成了三段的敬酒服。
那是她妈妈拖着一口气给她绣好留下的......
与寻常遗物不同。
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读懂了主人的情绪不再飘动。
许知恩边盯着破碎的敬酒服,边问傅峥,没人察觉出她的异常:“她为什么在这里?”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澜澜有洁癖,医院住着不习惯。我那套房子离医院和公司都比较远,所以想借住这里一段时间。”
所以?
这是通知?
许知恩的目光还落在敬酒服上,她没说话,拎着敬酒服上了楼。
书房里。
一半是办公用品,一半是刺绣用品。
她默不作声的坐在刺绣架子旁,开始用发抖的手穿针引线,努力拼接那件敬酒服。
眼泪压抑在眼眶,每一滴她都拼命往下咽。
这种丝线很细,一根线要劈成一百多根,轻的不能再轻,绣娘们在绣的时候甚至不能太大幅度的喘息,会吹动丝线,夏天更是无法绣,因为手会出汗,丝线会变型。
更别说眼泪掉上去了。
可补到最后,许知恩的眼泪彻底汹涌滂沱。她扔下绣针紧紧抓着绣棚的边缘,手臂都在发抖。
十年来,养大弟弟,供弟弟读大学,没日没夜的绣作品,都没有让她觉得崩溃。
唯独傅峥这些举动,让她快要碎掉。
威胁是傅峥对许知恩一贯的手段。
可他想错了。
这方法从前或许百试百灵,但如今未必。
因为他秘书的电话,压根就没打通许知恩的手机!
-
许知恩刚上任一天的工作几乎都排满了。
选绣品、绣娘调动、开会布置下个季度绣品任务等等。
许知恩忙到来不及吃饭。
这工作速度以及办事效率,让原本懒懒散散的绣品部的人,都紧绷着神经。
有人开始吐槽——
“以前咱们多轻松啊,每天上下班打卡,午休吃饭,绣绣作品,也就下班了。现在这......”
“这么多绣样,哪天能分析完啊?”
不光要分析,还要写出总结,一周一查。
这不是许知恩故意为难,或者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品信她就是这么要求的。
这些工作任务绝对在承受范围内,并且按照正常速度,绝不用加班。
绣品部那群绣娘之所以吐槽,是因为她们散漫惯了,从前商品部没有总裁和副总,只有各个主管管理,没有条理性没有规矩,想干嘛干嘛。
如今有了任务,自然是觉得煎熬。
许知恩猜得到她们的想法,故而下班前叫来四位主管临时开了个会。
“不去会议室吗?”楚织疑惑。
孙密笑了笑,“许总就说去办公室。”
四位主管再加副总孙密,一起进入了总裁办。
许知恩正在亲自裱框,弯着腰头都没抬,“简单说几句话。”
五个人站成一排等着听。
“从前商品部工作态度散漫,一时间会不适应这种工作方式。你们需要引导绣娘,除了分析绣样做总结外,她们只需要绣绣品,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并且分析总结必须交,谁都不例外。”
说完,许知恩抬起头盯着他们。
四个人齐齐点头。
“只要绣品绣得好,我不管你们每天做什么。你们就是睡觉也无所谓。”
“明白了,许总。”
许知恩拿着裱框的螺丝刀,注视着孙密,“没完成,我只找你。”
孙密立刻挺直腰杆,“好的!”
“许总......”常夜莱有些犹豫:“我家里有急事,我今天能不能早一点......”
“工作做完了?”
“都处理好了。”
许知恩继续裱框,“现在就走。以后只要工作完成了,有急事就去处理,不必跟我说。”
她的宽容让常夜莱松了口气,深深鞠躬:“谢谢许总。”
五个人离开办公室,心思都有些微妙的转变。
裱完框,许知恩也准备下班了。
但她接到了一通来自大老板周聿的电话,“周总?”
周聿在电话里的声音更让人耳朵发麻,“吃饭。”
哦,对。
约好今天吃饭的。
许知恩赶紧收拾东西,“好的。我这就过去,地址在哪?”
“车在楼下。”
周聿在等她?
许知恩拿着手机匆匆打卡下班,离开了公司大厦。
一出来果然看见门口停了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子。
周聿余光瞥见她,准备收起平板,却见许知恩被一个盆拦住了去路。
傅峥的出现让许知恩眉头紧蹙,话都不想多说,绕过他就想走。
可傅峥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很大,痛的许知恩眉头皱的更紧,“你干什么?”
“许知恩你是故意的?故意去成亿,跟我作对?”
许知恩用力掰开他的手,“跟你作对?你怎么把你想的那么重要?”
“不然你怎么进得了成亿,还成了商品部的总裁?”傅峥听秘书说,许知恩的电话打不通。
应该是许知恩把他秘书的号码拉黑了,他气不过许知恩敢这么放肆,便亲自来堵她。
许知恩不意外这件事被他知道,成亿集团的官网也在今天多添加了两位管理层资料,就是她与孙密。
“你真是把你的美色利用到了极致啊许知恩,我真是小瞧了你!”傅峥眼底都是痛恨。
他觉得是许知恩先背叛了自己!
不然前一天她刚离职,第二天她就入职了成亿?
见不得她过得好,傅峥扭曲的心理让他像只鳄鱼似的说起了好话:“许知恩,我可以不计较你对我的无理放肆。赶紧离开成亿,回品信好好工作。”
他怎么就这么大言不惭?
许知恩想走,但傅峥太难缠。
“傅总当我的面,挖我的人,不太好吧?”
男人从车上下来,傅峥第一眼就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是那种遇到强大对手的感觉!
他是谁?
周聿近几年从不在国内,有事都是周等云去谈。
“许知恩。”
男人站在豪车旁边叫着许知恩。
许知恩立刻走过去,远离傅峥。
但她低估了傅峥不要脸的程度,他居然当众把她拉进了怀里!
“周总?”傅峥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周聿的目光掠过他揽着许知恩肩膀的手。
“我记得入职之前,HR特意询问许总是否已婚。”周聿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但许知恩瞬间听懂了,“未婚!”
成亿商品部从不聘请已婚未育的女性管理层。
回答完这话,许知恩当即挣脱开傅峥,看他一眼,“我与傅总,从前是同事。现在,毫无关系。”
姜厅这时下了车,走到傅峥几米远的地方,“成亿集团总部不欢迎同行企业,还请傅总移步。”
离他们成亿集团新挖的绣娘大佬远点!
傅峥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笑了笑。
他盯着许知恩看了几秒,于是走到周聿面前。
两个男人面对面,虽然是第一次碰面,但已经在气场中针对了起来。
“向来听说周总眼光毒辣,但这次可能要失准了。”
他意有所指,说许知恩是表里不一的货色,
傅峥打量着周聿,拼命压下心里的那股子危机感,转身走了。
周聿!
行!
他一定要让品信追上成亿的脚步,到时候看许知恩还仗着谁作威作福!
成亿集团的总裁肯定也是被许知恩表面的假象给骗了!
可无论傅峥说什么,周聿站在那如同一棵雪松,清冽静默,稳如泰山。
他看向许知恩,“上车。”
-
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
“抱歉周总,我不知道傅峥在楼下。”
周聿不以为然,“知道又如何?这是成亿的地方。”
他的言外之意是,所以该忐忑不安的,该滚的人,是傅峥。
许知恩听懂了,手微微攥起。
傅峥完全意外许知恩敢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拉着许知恩走去二楼的客厅。
“放开我!”
许知恩甩开他的手,眼圈里的泪不争气地从脸颊上滑落掉在她的衣服上。
“你跟我说话就是这种态度?”
傅峥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全都是我在帮你?”
他抓住许知恩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也没在意手劲儿有多大,她是否会痛。
许知恩因为他这句话突然间安静。
半晌,她哑声问:“全都是你在帮我?”
他帮她什么了?
帮她制造出一堆家务事,让她下了班还要回来收拾?
帮她弄出早出晚归的活,他一句要吃家常菜,她就要做好给他送去?
“你的房子不是我拿一半钱给你买的?
品信的股份如果不是我点头,你能有百分之二十五?
现在多少投资人要入股品信,我都因为你拒绝了。
许知恩,你这么不知道感恩的吗?”
厚颜无耻。
许知恩手腕吃痛,“傅峥你放开我。”
“我不放你能怎么样?”
傅峥双眼暗红:“许知恩,以后在这个家里,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注意一点。
你对我妈和傅岑如何我不管,但咱俩,你最好记清楚主次。”
“把你那一堆破东西扔了。
记得调整好你的情绪,别影响工作。”
说完,他很随意地甩手,将许知恩的手腕像是破布一样的撇开。
破东西......许知恩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刺激到了,脱口而出:“就是这堆破东西养活的品信,傅峥你怎么好意思嫌弃它们?”
傅峥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许知恩后知后觉说了出来,抿唇不语。
谁料,换来的却是傅峥的嘲笑:“许知恩,你真是做梦做傻了。
你的绣品我承认有些水平,但你也太自信了。
你以为你是刚刚拿到国际十佳绣品的绣娘吗?
有那个狂妄自信的时间,多练练功底。
连这么明显的瑕疵都会错,你哪辈子能成名?”
贬低的话他说得太熟练了。
许知恩抬眼:“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名了,你会为你的偏心道歉吗?”
道歉?
这两个字在傅峥的生命里,基本是在最后一页。
即便出现,那也是敷衍的状态。
他从不认为自己错了,更不会承认自己会犯错。
许知恩的下巴被他抬起,他缓慢地说:“你就不可能成名。
所有有天赋的绣娘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拿奖了。”
他避重就轻,还要顺带着踩她一脚。
许知恩心都碎了,“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鼓励我?
你不停地在打击我,既然你觉得我很差劲,干嘛不分手?”
“你怎么越来越幼稚?
好听的话只会让人骄傲自满。
我这是打击式培养不懂吗?”
许知恩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闭上眼睛,紧紧攥着手中残破的绣品,转身下了楼。
-“阿峥,知恩是不是出去了?”
白敏澜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许知恩刚刚抱着那一堆破烂走了。
傅峥神色很不好,“不用管她,走了迟早也会回来。
你休息吧。”
白敏澜现在不敢试探自己在傅峥心里的位置,只能乖乖听话。
-品信公司。
许知恩进入办公室里她做绣品的地方,沉下心来一点点开始修复那些被毁坏的绣品。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她的心血不被珍惜,被当做垃圾随意处置,心里的委屈随着她劈线的动作,一寸寸无限放大。
以防眼泪掉在布上,许知恩连忙向后躲,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地砖上,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傅岑与白敏澜她们的所作所为,并不会让她那么伤心。
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傅峥的不理解,不感激。
这些年他对待谁都是有礼的,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唯独对她,一句鼓励都没有。
犹记得她有一次为了帮品信打出名头,特意拿出一幅技术比较好的绣品去参赛,最后她拿了冬季赛的第一名。
原以为傅峥会高兴。
可是赛后他只说了一句:“别太骄傲,这次只是你偶然的超常发挥。
你的水平你我都清楚,还是要继续努力。”
他对待她像个高高在上的老板,他似乎从没意识到她是他的女朋友。
许知恩在意的从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出现裂缝的心脏,疼得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许知恩丢下针线,靠在办公室的玻璃上闭着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这一天,她真的太累了。
后半夜三点半。
许知恩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是傅峥。
他给许知恩打了三十多个电话。
许知恩坐起来,洗了把脸,打开灯开始修复绣品。
与成亿集团的合作不能耽搁,重新绣来不及了,只能加快修复好。
至于傅峥的来电,她丝毫没理会。
从这天起,许知恩一直待在品信的分公司。
傅峥则在总部,他们两个一个南一个北,如果不刻意碰面,平时也碰不到。
天亮了。
许知恩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许总?”
来收拾办公室等着她上班的秘书,看见她居然在里面十分震惊。
许知恩起身,“帮我弄杯咖啡。”
“好的。”
喝了咖啡醒醒神,许知恩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一边开会,抽空就修复绣品。
连续四天她都没跟傅峥联络。
但傅峥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
许知恩,不接我电话?
现在是翅膀硬了?
如果不回电话,你以后也不必再给我打电话了。
许知恩一条条看完傅峥那些完全不带丝毫歉疚的消息,没有半分想要回话的心情。
“许总,之前咱们拿去参赛的作品结果出来了!”
秘书兴高采烈的进来,“咱们之前的一副绣品被国际展览馆看上了!”
绣品分很多类,比如苏绣、粤绣、杭绣等等。
国际赛上,品信还没露过面,许知恩一直想要带着品信进军国际,追上成亿的脚步。
所以曝光率非常重要,品信的绣品能进国际展览馆展览,这无异于给品信打一个长期的广告!
喜悦在心里蔓延,许知恩拿起手机。
想着还是告诉傅峥一声。
但她给傅峥打电话过去却没人接。
“知不知道傅总在哪?”
她问秘书。
“我今天跟总部的秘书通话,说是傅总去了医院。
今天是总部员工做体检的日子。”
做体检?
许知恩想了想,拿着车钥匙去了体检中心。
-体检中心。
许知恩看到了总部的员工,“傅总呢?”
“傅总在二楼的休息室。”
许知恩坐电梯去了二楼,一想到品信拿到了国际赛的资格,脸上的喜悦渐渐散开。
她找到休息室,推门进去,“傅峥,品信有幅绣品被国际展......啪——”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断了她所有的喜悦。
就站在门口的傅母眼神十分痛恶:“你这扫把星还有脸来!
怎么?
知道傅峥出了车祸你很开心是不是?”
车祸?
视线挪动,傅峥正坐在床边,白敏澜拿着棉签在帮他处理手臂上的擦伤。
“许知恩,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克星!
我哥要不是想去分公司找你,怎么会受伤?”
傅岑指责着她。
“知恩不是我说你。”
白敏澜扔掉棉签:“有什么事至于跟阿峥冷战好几天呢?
你不是说很爱阿峥?
既然爱他又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呢?
这次你真的有些无理取闹了。”
全成了她的错?
甚至连这件事也要怪在她的头上?
许知恩盯着面前散落一地的绣棚。
她拿出手机,给傅峥发了一条消息,随后手机一扔整理好绣棚继续修复绣品。
回到家中的傅峥一直没看手机,他故意不看,想等着许知恩给他打电话赔礼道歉。
毕竟从前的每一次她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之间,道歉认错,服软低头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许知恩。
“吵架了?”
傅母见儿子阴沉着脸色。
傅峥烦躁的扯着领带,“没什么。”
“吵的好!
你就应该早点跟她分开,一个惹祸精,只会给傅家惹麻烦!”
“快别生气了,喝点醒酒汤。”
“无所谓,反正她迟早会给我打电话道歉。”
傅峥信誓旦旦的。
他仿佛捏准了许知恩会跟他低头。
“儿子啊。”
傅母抓住机会坐下来,眼中带着算计:“是这样啊,你妹妹呢这些年过得也不算好。
以后我们都会留在这边帮衬你。
可你妹妹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也不方便。”
“给她弄一套房子吧?”
傅峥问:“普通楼房不是有吗?”
“你都是大老板了,让你妹妹住普通楼房也丢你的人啊。
妈不用你花钱,我觉得现在这套就挺好的。”
傅峥皱起眉头:“这套房子是许知恩拿了一半的钱的。”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她的就是你的啊,一个女人有没有房子能怎么样?
你就跟她说一下,让她把房子给你妹妹,反正名字是你的,哪天你带着去更名就是了。
大不了回头再给她一些钱嘛。”
傅母说。
傅峥现在在气头上,觉得许知恩越发大胆,总是忤逆自己。
这套房子他也有处置权,无需过问她。
“妈,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事。”
“好好,那儿子你先早点休息!”
得知了这件事的傅岑十分惊讶,“我哥居然没有当场拒绝?”
白敏澜在旁边笑说:“你信我的,阿峥很孝顺,而阿姨又爱你。
这房子阿峥也出了钱的,许知恩出的那些钱其实不也是你哥给她的吗?
说白了都是阿峥的钱。
只要你紧着提,许知恩又算得了什么?”
“对!”
傅岑哼哼一声。
白敏澜垂眸笑起来。
她就是要把许知恩一步步撵出去。
这些东西和富贵,本就应该是她的,要不是她年少无知,哪里轮得到许知恩享福那些年?
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砰!”
夜里。
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把傅母吓坏了,第一时间往隔壁跑。
结果就见傅峥气冲冲的往出走,“儿子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许知恩居然跟我提分手!”
反了她了!
惊醒困倦的白敏澜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了。
许知恩跟傅峥提了分手?
这可真是太好了!
“阿姨,您快别跟着着急。
我去看看阿峥。”
“你的身体能出门吗?”
白敏澜眼神一虚,“不要紧的阿姨,阿峥很重要。”
“好孩子。”
傅母越发喜欢听话温顺的白敏澜,“你注意安全啊。”
“好的,阿姨。”
白敏澜裹了件衣裳便追了出去。
傅峥见她跟着上车也没心思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许知恩发来的那条消息。
傅峥,分手吧。
分手?
许知恩跟他提分手?
她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甩了他?
即便是分手,那也得是他傅峥提出来!
副驾驶的白敏澜很是激动,尽可能的表现的温柔,关心他安抚他。
她越是这样,傅峥就越觉得许知恩不懂事。
品信公司。
终于熬夜修补完绣品的许知恩,这次一点瑕疵都没留下,秋季赛对她很重要,她必须要认真对待,拉住成亿集团这个合作伙伴。
小心翼翼的装进盒子里,许知恩走出办公室准备去酒店休息一夜。
然而刚离开办公大楼,迎面就看见气冲冲而来的傅峥。
她扭头就换了方向。
“许知恩!”
胳膊被扯的一痛,下一秒,傅峥便把她半抱在怀里,后面的白敏澜瞳仁一震,气的咬牙。
“你凭什么跟我提分手?”
“你先放开我。”
许知恩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回答我!”
傅峥捏住她的整个脸颊,眼神逐渐冷厉,“你认识野男人了?
有人可以给你撑腰了是吗?
不然你怎么敢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许知恩,你别做出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来。
那样我会觉得,跟你谈恋爱的我,很脏。”
他生气的猜测许知恩是傍上什么老板了。
今晚的宴会她跟着周等云一起,跟那么多老板交谈,那些老男人为什么喜欢围着她转?
还不是因为她的这幅皮囊?
可笑的是,许知恩居然还认为对方是欣赏她的才华!
她有什么才华?
穿着一字肩的裙子,露出那勾引男人的笑容的才华?
“啪——”这个耳光,在这个夜色里显得尤为震耳欲聋。
白敏澜惊叫:“许知恩,你怎么可以打人啊!”
许知恩没理会她,推开傅峥,“傅峥,你在说什么?”
她脏?
“恼羞成怒了是吗?”
傅峥气的连笑容都有些狰狞起来,“你真以为你多厉害?
品信没了你就做不下去了?
人不能像你这样盲目自信。
你是一个女人,就得依附着男人生存!
你就应该听我的话,好好在家里待着!”
许知恩笑了:“我跟你发传单的那两年,你怎么不说让我在家里待着?”
说完,她打开车门将包扔进去,开车就走了,完全没在意傅峥是否生气了。
“好......很好......”傅峥愤怒到双眼暗红,当即给傅岑打了通电话:“明早九点去过户别墅到你名下。”
他一定要给许知恩一点教训。
傅岑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激动起来:“好!”
看着许知恩车子的尾灯远去,傅峥牙齿咬的咯吱响。
许知恩,这次你不给我低头道歉,我绝不会原谅你!
-进了酒店的许知恩,连夜跟成亿集团的人联络了一下。
定好明天下午一点钟,拿作品过去给他们看看。
安排妥当后,许知恩坐在窗前很久。
七年的感情,如今让她觉得无比疲倦。
傅峥的话一直徘徊在耳边,痛的她眼角发热。
门外似乎还有人搬东西的声音。
门一打开,许知恩就看见有人搬着白敏澜的东西在去她的卧室。
那是她的卧室,是准备当做以后跟傅峥的婚房的。
虽说傅峥跟她不住在一起,但偶尔他也会过来陪他吃顿晚饭。
“知恩,这间房子的采光比较好。
多晒晒阳光,对我的病情也有帮助。
我一直听阿峥说你通情达理,想来也不会跟我生气的吧?”
白敏澜过来拉着她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多么要好的姐妹,“我就借住一点时间。
你就当是成全我这个将死之人了,好不好?
今天惹你不高兴,我很抱歉。”
“澜澜,知恩不是那种人,你也不用太愧疚。”
傅峥说。
许知恩轻轻抽回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搬进了她的卧室。
“傅峥。”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大名。
背对着她的傅峥身子微震,回过头来。
许知恩抬起头,不再像从前那般半低着头,温和顺从。
她像是真诚发问:“你是谁的男朋友啊?”
傅峥将烟头离她远了些,“什么意思?”
“我的婚礼,婚服,现在连卧室都要让给她了。
你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许知恩靠着书房的门:“是不是接下来,我该让出去的,就是你了?”
傅峥按着她单薄的肩,“你说什么呢?
我们在一起七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不是在我眼里。”
许知恩后退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是我看见的就是这样。”
察觉到她抗拒他的触碰,傅峥看着自己的手半晌。
“住你一间房子你也不同意吗?
许知恩,你别忘了你欠我们家什么!
人活着总要有点感恩之心吧?”
傅岑在那边阴阳怪气的挤兑着。
一句欠他们家的,让许知恩心中即将迸发的情绪,突然熄灭。
是啊,欠人家的,这是事实。
许知恩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拎着包包往外走。
傅峥察觉到她神色不太好,追问:“你去哪?”
许知恩没回答,直接走了。
傅峥阔步追出去。
上车之前,他一把拽住了许知恩的手臂,“我在问你你去哪里。”
许知恩笑的有些疲惫,“现在我要工作赚钱,别打扰我,行了吗,傅总?”
一句恩情,让她隐忍多年,像傅家娘俩今天这种话,她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听。
每每到了傅峥父亲的忌日,傅母只会骂的更凶更狠。
手抽离,目睹她的车离开,同样跟出来的傅母说了句:“这丧门星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傅峥回头时,傅母就不敢吭声了。
“妈,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你该恨的是你丈夫,是他没把自己的命照顾好,跟许知恩什么关系?”
“那是你爸!
你就这么说他?”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傅峥是自私的,却也理智到令人毛骨悚然。
门口站着的傅岑目光里藏着几分算计:“大哥,这房子你也出钱了吗?”
眼看着大哥走过来,傅岑目光闪躲。
半晌后,傅峥静静道:“有事儿?”
“我......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滚。”
楼上的白敏澜听见傅峥对许知恩的维护,牙齿都咬出了声响。
他居然这么维护许知恩!
看着傅峥上楼去,傅母也没敢跟着。
傅岑吐槽:“妈,大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咱们说一句许知恩都不行!
可他不也做一些破事惹人家么。”
被母亲瞪了一眼,她赶紧低头。
傅母咬牙切齿的:“还不是那个许知恩给你大哥灌的迷魂汤?
这孩子也真是傻了,居然给她拿一半的钱买这么大的别墅!
她那个苦命也配住这样的房子?”
越想越气,傅母不甘心自己儿子的劳动成果被许知恩那个只会跟着享福的人占有!
想到此处,傅母突然想起这俩人还没登记,而且这套别墅的房产证上好像写的还是她儿子的名字!
楼上书房。
傅母敲了敲门,“儿子,你忙完了妈找你说点事。”
里面的傅峥没回应。
-离开家的许知恩脑子都是空的。
连秘书的电话打来时她靠边停车,“姜秘书?”
“许总,这次秋季赛的作品您下月初能提交上来吧?
这边好准备报名了。”
暂且抛却儿女私情的许知恩逼着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可以的。”
她有几幅绣品就差收尾了,都放在家里,挑出一幅好的拿出去参赛,足够在国内拿奖了。
晚点她还是得回去那套别墅,得把作品找出来收收尾。
姜总秘应答:“好的,再见。”
国内近几年着重发扬刺绣工艺品,国家给了不少赞助,也就带动了包括品信公司这一批的刺绣公司以及工厂。
接连衍生的就是各类比赛,其中国内每个季度都有一场刺绣比赛,胜者就会去参加第二年的国际大赛。
国内季度赛和国际赛的含金量都很高,奖金不说,就光说知名度和曝光推广的力度,一次冠军就足够一家品信这种级别的公司吃上一年的后续利润。
许知恩不能暴露身份,便每次都会拿一些故意弄出瑕疵的作品去混个第二或第三名。
利益使然,她当然不会放弃每一场比赛。
晚上九点半。
许知恩在外面简单吃了几口饭还是开车回来了。
她无处可去,只有这么一个家。
别墅里的灯还亮着,她皱着眉头进门。
楼上有人在说话,是傅家母女,隐约还有白敏澜的声音。
她往楼上走。
“这些丝线还真是好玩哈,一抽就全都出来了。”
“阿姨,这些应该都是没用的了吧?”
许知恩走到她换去的次卧,结果就发现那三个女人正在摆弄她的绣品箱子,其中傅岑还捏着一副绣品的丝线拽着玩!
她赶紧走过去抢过那副已经被拆了三分之一的绣品。
许知恩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一声质问让傅母动了气,“你的东西?
这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哪个不是我儿子花钱买的?
何况你这都放在纸箱子里,一看就知道很久不动了。
一堆垃圾,扯就扯了!”
这都是她提前准备好要参加国内季度赛的作品!
其中有两三副她十分的满意!
尤其是被傅岑拆掉的这个,更是她即将要交给成亿集团去参加秋季赛的主要作品!
她当初绣了四个半月......就这么,被拆了?
坐在前排离舞台最近的正是成亿集团总裁的秘书姜厅,他是前几日受了老板的嘱托,回国来参加品信两位总裁的婚礼的。
没想到竟然目睹一场新娘大变伴娘的大戏!
婚礼还在进行。
许知恩将白敏澜的手交给了傅峥,她便转了身下台。
身后,很快传来傅峥那一声很清晰的‘我愿意’。
她加快了步伐想要逃离这个她曾期待的地方。
在场之人都是她认识的。
各大集团企业的人能来这里参加婚礼,其实看的全都是许知恩的面子。
安市是刺绣古都,以刺绣闻名。
许知恩与傅峥的品信公司算是新起之秀,公司里所有的绣娘也都是她手把手带起来的。
为此,不少大公司都开高价想要挖走许知恩,可都被她一一拒绝。
进入到后台新娘换礼服的房间,许知恩看见了被她挂在这里的敬酒服。
那是母亲生前最后绣的作品,是特意留给她的。
资深绣娘都很注重这件事,就是会亲自给女儿绣一件出嫁的婚服,有些年纪大的更是从女儿一出生便会一点点绣起来。
但婚服太繁琐,当初母亲已然身体不支,所以只绣了一件敬酒服便撒手人寰,留下她与年仅15岁的弟弟。
许知恩站在原地愣神了很久,随后走上前将敬酒服拿下来准备带走。
刚收好放到桌上,弟弟许知问的电话打来。
许知恩调整好嗓音,拿着手机走出礼堂接听,“问问?”
“姐,你上次电话挂得那么匆忙,你也没告诉我婚期改到什么时候了啊。”
-婚礼完成,白敏澜被傅峥送到更衣室,“你先休息会,我去跟几个合作伙伴聊几句。”
“好。”
白敏澜温柔一笑,像极了一个妻子的角色。
门关上,她随意一瞥就被桌上那件还没来得及装盒的敬酒服吸引住了目光。
拿起那件敬酒服看了看,白敏澜猜到这应该是许知恩之前准备的敬酒服。
这跟她那件一比,实在是漂亮太多,她转念一想......这边,接完电话的许知恩回到更衣室,随后瞧见的一幕让她整个头脑都仿佛充了血!
“白敏澜,你在干什么?”
白敏澜正在照镜子,身上穿着的,正是许知恩母亲给她绣的敬酒服。
“我的那件敬酒服不小心刮坏了,总不好穿破的出去敬酒,岂不是丢了阿峥的脸面?
正好你这件敬酒服在,我穿一下。”
本就霸占了她的婚礼,跟她的男友举行了婚礼,许知恩心里委屈到滴血。
念在她一个将死之人,这些她都忍了下来。
但是母亲的东西,不行。
她至今都没舍得试穿过一次。
“你脱下来,现在。”
许知恩冷下来的神色,叫商业里的合作伙伴有时都顶不住。
别说白敏澜这种自幼就是个小千金的花瓶了,她蹙眉:“你凶什么啊?”
许知恩眼里只剩下那件敬酒服,见她不动,几步上前直接扯着衣服的袖子,“脱下来。”
她没吼没骂,可就是那副冰冷的样子,让白敏澜吓到了。
“你放开我!”
白敏澜推了把许知恩,动作幅度有点大,镂空丝绸的袖子刮在了衣架上,嘶啦一声!
许知恩当即愣住。
白敏澜也没想到会刮坏,“你......要不是你拉我,我......啪——”一巴掌甩在白敏澜的脸上,她整个人跌坐在地。
“许知恩你干什么呢!”
傅峥刚进门就看见了这一幕,不仅如此,门口还有几位刚跟他聊过天的安市老总。
大家看见这一幕都很默契地后退了一步。
可许知恩却挡住了傅峥去路,依旧在看着白敏澜,“我让你把衣服脱下来,没听见吗?”
“阿峥......”白敏澜捂着脸在哭。
就在许知恩拉白敏澜打算去换衣服的时候......许知恩只觉身子一晃,下一秒,脸就偏了。
傅峥的掌心落在了她的脸上,耳朵传来阵阵嗡鸣。
“这是什么场合,许知恩你别发疯!”
许知恩的脑袋撞在地面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他把白敏澜抱了起来。
七年的时光似是一面玻璃镜,应声而碎。
心里的痛苦早已盖过头部与脸颊的痛,眼泪从左侧眼角滑至右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傅峥紧张白敏澜的一幕,在她眼中,如同烙印。
-许知恩做了一个梦。
梦里好像她又陪着傅峥从发传单,到建立公司,到公司上市,再到如今他甚至有资格跟成亿集团的周总坐在一个饭桌上谈合作。
她的手啊,烂了一次又一次。
他有时候好像瞎了,完全看不见她的辛苦,却敏锐地看见了白敏澜挨了打。
-在医院惊醒时,眼尾的余光让她注意到病床边有个人。
姜秘书?
成亿集团总裁的秘书怎么在这里?
许知恩撑着手臂坐起身,“姜秘书,您怎么在这?”
“您突然昏倒,身边没人照看可不行。
所以周总特意让我等许总醒来再走。”
“多谢,我没事了。
您辛苦,也替我向周总转达一下谢意。”
姜总秘书当然不会觉得辛苦。
毕竟今天他能够出现在这场闹剧的婚礼上,也是因为成亿集团想要挖走许知恩这个双面绣的天才。
要知道一个能绣出精品双面绣的绣娘起码需要十年的功底,且也要看天赋。
成亿集团里几万名绣娘,能绣双面绣的人不足二十人,而绣出的作品也不过是看得过去罢了。
像许知恩这种能获奖,还能被博物馆收藏的人才,成亿集团急需一位。
“那许总好生休息,这是我们周总的工作名片。
周总叮嘱,许总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您随时开口,不必客气。”
一张成亿集团总裁的名片,落在了许知恩病床旁的柜子上。
姜总秘走后病房里归于安静,许知恩将那张名片拿了过来。
如今品信公司所有的订单与合作,那些公司都点名让许知恩亲自去谈。
外界都传言是许知恩出卖色相,毕竟她长得的确漂亮,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不然也不至于一个冷眼就把白敏澜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吓着了。
只因那些老板都看得出许知恩是真的有经商的头脑,外加又会刺绣,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谁不想要?
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许知恩看见了皱着眉头的傅峥。
他穿着西装气质发沉,开口第一句不是关心,而是质问:“刚刚成亿集团的秘书在这?”
“嗯。”
傅峥看她半晌,那双眼睛里不知在恍惚着什么。
对于打了她一巴掌的事,他似乎压根没当回事。
眼前的许知恩真是越长大越漂亮,是那种男人看一眼就会想看第二眼的样子,很容易激发出男人的征服欲。
他不是不知道许知恩的优秀,尤其在刺绣方面,她算是个很厉害的老师。
但他不能容忍女人比他强大。
“成亿集团谈合作怎么不来找我?”
他以为姜总秘书出现在医院是为了谈合作,完全忽略了许知恩现在需要人陪这件事。
傅峥按住她的手背,目光里藏着冷,“许知恩,你是我的,你是不是快忘了?”
许知恩捏着绣品的手都在发抖,“你们未经我的同意动我的东西,反倒是我的不对?”
“斤斤计较什么?”傅岑仗着有母亲给自己撑腰,“不就是一堆破布,我大哥公司里那么多绣娘,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你绣一副!果然是小门小户,真是小家子气!”
白敏澜这时道:“知恩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可能是因为我才情绪不好的。可也没必要因为一堆不要的东西跟阿姨发火。我们赔给你这几幅的钱就是了。六幅作品的话,一万块够了吧?”
“你不要给她拿钱!”傅母赶紧拦住白敏澜,“她那破东西哪里值一万块?”
“六幅?”许知恩立马去翻纸箱子。
果不其然,在里面翻到几个被剪刀剪破了的五幅就差收尾工作的绣品!
全都被剪了......
白敏澜蹲下来,笑意盈盈的:“我也是以为你不要了。但那些图案还是很好看的,所以想着剪下来装饰一下花瓶。何况你也会刺绣,我给你钱,你再绣就是了。”
许知恩缓缓抬起头,眼底全都是红丝,“滚。”
“你说什么?你居然......”傅母刚要骂人。
“我说让你们给我滚!”
她一发火把傅母都吓了一跳,好半天忘了反应。
也许是许知恩很少发脾气。
“怎么了?”傅峥听到声音从书房出来。
看着许知恩蹲在地上,以及地面散落的被拆分的绣品,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阿峥,都是我不好。我以为这都是知恩不要的,所以剪了几个图案下来。小岑也是以为她不要了,就拆了几根线玩儿。没想到知恩发火了让我滚......我......我还是走吧,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白敏澜说着说着就要哭。
傅峥蹙眉,“你也是无心的,不知者不怪。安市你也不熟,你能搬去哪里?就在这好好住下。”
“傅峥,我的绣品就这么被毁了,你一句不知者不怪就算了?”许知恩站起来,手中攥着那几块早已没用的丝绸。
“那你想怎么样?剪都剪了,拆也拆了。”
许知恩只觉得大脑里的愤怒与对傅家的亏欠,在拼命疯狂拉扯。
她咬牙试图保持镇定:“道歉都不需要的吗?”
“傅岑,道歉。”傅峥发话。
傅岑一点都不想道歉,可碍于大哥的压力,她沉着脸色:“对不起,行了吧!”
走过时,她还故意踩了两脚许知恩被毁掉的绣品,嘀咕道:“什么破东西!”
许知恩看着白敏澜,“还有你。”
“许知恩你别太过分。”傅峥皱眉。
“我过分?”
许知恩举着那些被剪掉的布,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边,而她只有一个人,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哽咽着:“傅峥你是瞎了吗?是她们毁了我的东西!”
“澜澜是个病人,你也要跟一个病人计较吗?道歉了又怎样,这些东西不也不会恢复原状了吗?何况你的作品又不是什么珍品,也拿不了奖项,有什么好心疼的?你要是想要一模一样的,让工厂的绣娘给你重新绣就是了。”
傅峥有些不耐烦地转身,“澜澜,你去休息吧。这件事不必自责,不怪你。”
“算了吧,阿峥。我在这里的确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在别人家也是实在......”
“什么别人家?”
“这不是知恩的房子吗?”
傅峥沉默了一秒,吐出一句很凉薄的言语:“房产证的名字写的是我。”
那一刻,许知恩的心脏似乎下沉了些许。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家,也不算是她的吗?
“这样啊。”白敏澜欢喜地笑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住得踏实些了。不然刚刚知恩一时生气让我滚出去,我还真的不好意思继续住了。”
“只有我有权利让你走。谁都不行。”傅峥拍拍她的肩膀,“休息吧。”
傅母看着愣在原地的许知恩,嗤笑了声,“许知恩,人得有自知之明。别以为跟着我儿子几年,你就能爬上龙椅当皇上了!”
说完,傅母宛如一个胜利者一样地回了房间。
“许知恩,你现在......”傅峥似要开始说教。
可许知恩完全不想听,抱起箱子便往外走。
“许知恩你闹什么!”
傅峥动作幅度有点大,将箱子弄掉,散落了一地。
许知恩懒得在意那堆被剪坏,已经毫无用处地垃圾了。
面前的男人眉眼泛着明显的不耐与愤怒。
他在怒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跟她发火?
许知恩想不通,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就好像变了呢?
还是她从没看清过他?
傅峥却先一步指责出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听话了,一生气就要走?跟谁学的臭毛病?”
他并不认为这些事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认为是许知恩跟那些大老板认识之后,脾气也见长了!
所以一直小题大做。
这话把许知恩说得笑了起来,这个陌生的笑容让傅峥感到陌生。
在他面前许知恩永远都是温柔的,过去七年从没有如此情绪化过。
许知恩温声细数——
“白敏澜占有我辛苦准备的婚礼,你们两个让我成为整个安市的笑柄。这是你的纵容造成的。”
“我母亲留下的敬酒服被白敏澜弄坏,也是你纵容的。”
“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住进我的卧室。还是你纵容的。”
“她们趁我不在没有问我一句,就毁掉我的绣品。更是你纵容的!”
她笑问:“所以你居然问我我在闹什么?傅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还是说,我许家欠你们傅家的那条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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