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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我不顾一切,却偏偏不承认爱我江有卉游蔚结局+番外小说

去年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从民一脸严肃,“有有,这些事你不懂,还是别参与了。”明明还在询问她的意见,现在就立马变了一个人。江有卉脸上依旧带笑,“二叔,你就听我一句吧。”在江从民看过来时,江有卉继续道,“我妈还留了慈善基金给我,我也想出一份力,资助款就从慈善基金里出吧。”江从民薄薄的镜片下,一双黑眸在沉思。江有卉偏过脸,继续漫不经心的说,“当然,这人还是二叔您资助的。”江从民绷着的唇线慢慢上提,“那就按有有说的,选这个游蔚吧!”他拿出黑色笔,利落的圈住了游蔚的名字。江有卉浅浅的勾了下唇角。雨后的夏季乡野,满目是澄透的绿色。稻田里,游蔚卷起半截裤脚,泥水淹到他小腿的位置。黑色的背心被汗水打湿紧贴住精壮的身体。竹条编织的帽子随意的挂在脖子上。江有卉抱着双臂站在田...

主角:江有卉游蔚   更新:2024-12-08 15: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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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有卉游蔚的其他类型小说《他为我不顾一切,却偏偏不承认爱我江有卉游蔚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去年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从民一脸严肃,“有有,这些事你不懂,还是别参与了。”明明还在询问她的意见,现在就立马变了一个人。江有卉脸上依旧带笑,“二叔,你就听我一句吧。”在江从民看过来时,江有卉继续道,“我妈还留了慈善基金给我,我也想出一份力,资助款就从慈善基金里出吧。”江从民薄薄的镜片下,一双黑眸在沉思。江有卉偏过脸,继续漫不经心的说,“当然,这人还是二叔您资助的。”江从民绷着的唇线慢慢上提,“那就按有有说的,选这个游蔚吧!”他拿出黑色笔,利落的圈住了游蔚的名字。江有卉浅浅的勾了下唇角。雨后的夏季乡野,满目是澄透的绿色。稻田里,游蔚卷起半截裤脚,泥水淹到他小腿的位置。黑色的背心被汗水打湿紧贴住精壮的身体。竹条编织的帽子随意的挂在脖子上。江有卉抱着双臂站在田...

《他为我不顾一切,却偏偏不承认爱我江有卉游蔚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江从民一脸严肃,“有有,这些事你不懂,还是别参与了。”

明明还在询问她的意见,现在就立马变了一个人。

江有卉脸上依旧带笑,“二叔,你就听我一句吧。”

在江从民看过来时,江有卉继续道,“我妈还留了慈善基金给我,我也想出一份力,资助款就从慈善基金里出吧。”

江从民薄薄的镜片下,一双黑眸在沉思。

江有卉偏过脸,继续漫不经心的说,“当然,这人还是二叔您资助的。”

江从民绷着的唇线慢慢上提,“那就按有有说的,选这个游蔚吧!”

他拿出黑色笔,利落的圈住了游蔚的名字。

江有卉浅浅的勾了下唇角。

雨后的夏季乡野,满目是澄透的绿色。

稻田里,游蔚卷起半截裤脚,泥水淹到他小腿的位置。

黑色的背心被汗水打湿紧贴住精壮的身体。竹条编织的帽子随意的挂在脖子上。

江有卉抱着双臂站在田埂上,视线扫遍他全身,无可挑剔的脸和高大结实的身材,放在她所读的国际高中里也是惹眼的存在,偏偏此刻正落魄不堪的在这田间劳作,就像一块璞玉蒙了灰,有些可惜。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把这块璞玉洗净,再独占,好像很有意思。

“我叔叔已经决定要资助你了。”

闷着的声音,“谢谢!”

江有卉故意大声道,“你说什么?”

他回头,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流。

“谢谢你替我隐瞒。”

江有卉轻挑了一下眉,他要谢的远不止此。

“还有,谢谢你叔叔,他真是好人。”

闻言江有卉脸色一变,刚才笑容和煦的小姑娘变了脸色,整个人像插满了尖刺般。

“好人?”唇角牵起嘲讽的弧度。

游蔚偏着头看她,阳光正好落在她头顶,整张脸被光朦胧,看不出神色。

他认真道,“他帮了我,又给村里人送物资又修路,是个大好人。”

江有卉紧缩的眉头松开了些,“谁帮你,你就把谁当上帝是吗?”

这话好像怪怪的,游蔚没有应。

豆大的雨滴突然砸在了江有卉脸上,她不悦道,“下雨了。”

游蔚看了她一眼,随即拖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带伞了吗?”

她摇摇头。

游蔚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然后双手撑在到他腰间的田梗上,用力往上一跃,就站到了和江有卉平行的位置。

他冲洗完手上和腿上的泥渍,顺手拿起一边的外套,抖了两下才盖她脑袋上,“赶紧回去吧。”

江有卉皱着眉头就要拿下,游蔚大手突然覆在她头顶,“别乱动,会淋湿的。”

并没有预想中的汗水味儿,反而有一种廉价的洗衣粉味道,混杂着淡淡青草香,并不会让人生厌,江有卉没再抗拒。

肥大的外套盖住她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

游蔚蹲下身直视着她,随后手往右侧方向一指,“顺着这根田坎走到尽头就是公路了,往上走几百米就到你住的地方了。”

江有卉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你不走?”

“我还有活儿要做。”

江有卉凝神看了他半晌,然后用命令道,“我就要你现在送我回去。”

游蔚愣了一下,才垂眉答应。

江有卉对他的犹豫有些不满。她扭头就沿着他指的路走,闷气从胸腔升起,脚下一滑,半只脚一下子溜进了池塘里。

发生得太快,直到看见自己白皙的半截小腿正置于一片黏糊糊的泥地里,而且,脚上还有一阵痒痒的感觉,似有软乎乎的小虫爬过。

“啊!!!!”

尖叫声几乎震响了整个村庄。

在游蔚跟上来时,她面色铁青,眼尾泛红的瞪着他。

游蔚蹲在她身侧,清朗的声音响起,“扶住我!”

江有卉一手按在他肩上,寻求支撑力。游蔚抬住她的小腿,慢慢往外抽,随后用手浇了一旁的清水洗掉大块的泥巴。

做完这些动作,游蔚起身,“只是泥土,回去洗洗就好了。”

江有卉却一动不动,甚至保持着脚尖往前伸,死活不落地,似乎这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洗?一定要狠狠的消毒,而且有虫子咬我,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行。”

游蔚愣怔住,似乎再仔细思考着她说的话,片刻后,他低头浅笑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泥土要消毒的。

果然是大小姐!

游蔚配合她道,“好,不过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江有卉脸色紧绷,慢慢吐出一句,“我无法走路了!”

游蔚沉默片刻后,蹲下了身!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江有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爬上了他的背。

余辉落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的投影。

游蔚低着头,恰好可以看见两人的阴影清晰的缩小投放在石板路上,而江有卉那只翘起的腿也格外醒目。

走入大道后,雨就停了下来。

江有卉趴在他后背上,好奇的玩弄着他被太阳照得发光的耳垂。

游蔚闷着声音说道,“别弄!”

不让做什么,她偏要做。

这是江有卉对游蔚简单粗暴的相处模式。

她手指捏住他耳上的软肉,轻揉慢搓了几下。

游蔚几乎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江有卉停住动作,有些疑惑,“你耳朵这么软吗?弄疼你了?”

他用手肘勾住她大腿,置于腰侧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小臂上青筋脉络一直延伸到手背。

她是真的不懂吗?

男生的耳朵是不能乱碰的。

游蔚上学晚,又休学一年,年底就要满十九了,而江有卉才十六。

可能她年纪小,真的不明白这些吧,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贪玩的心理。

游蔚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没有挑明那些成年人的心思,只又重复道,“别乱碰。”

江有卉听着,手下力道却更重了。

游蔚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无声的忍耐着。

看着他的耳朵被自己玩得红得透血,江有卉才满意的收回手。

游蔚整个紧绷的神经放了下来,往上抛了抛她的身子,背得更稳。

“马上就到家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说的。

小平房已经冒出了一大半,江有卉有些兴致缺缺。

背上的温度让她有些留恋,于是说,“我不想回去,去你家吧!”

“我家又小又脏,你不会习惯的。”

江有卉轻哼了一声,“我得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穷,万一你骗资助金呢。”

刚放松的心又像琴弦般绷了起来,游蔚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平房,沉默着调转了方向。

之后穿入一条布满青苔的石头路,就见陡坡上一处矮低的砖瓦房,爬过几节台阶后,穿过又湿又暗的石头路,游蔚将她放下,然后在布满青苔的水缸旁拿起一截粗硬水管。

扭开水龙头的瞬间,带着强压的水流喷射而出,他又往回拧了拧,直到水流温和才递至江有卉面前。

“正宗山泉水,有消毒杀菌的效果,慢慢洗!”

听出了话里的调侃,江有卉并没有接。


江有卉的生日宴,不仅是江家,也是整个云城都关注的事。

这个前云城首富的独女,父母去世后,留给她的资产不计其数。包括亲手创立的公司白宇集团的股份。

更何况,她叔叔对她的宠爱也是众所周知。

江家!

江有卉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面前一排身穿黑白西装的销售手举着礼服。

她慢悠悠的扫过衣服,一直未开口,一旁的郝雯起身,拿过一件白色的抹胸蓬蓬裙。

“有有,这件合你的气质。穿上就是真正的公主。”

江有卉细白的手指轻轻扫过礼裙后背的蝴蝶结装饰品。

公主,八音盒里的公主吗?

她浅勾起唇角,眼里却是一片漠然。

“婶婶,我怎么觉得这件更适合小绮表妹呢?”

郝雯脸色有些垮了下来,而刚下楼的江绮刚好听见这话。

“你的生日自然是你挑,她的衣服会另外安排的。”

江有卉故意瞧了楼上的江绮一眼,“哦,这样啊。那我就选这件了。”

江绮看见她在镜子前比着裙子大小,笑得明媚又肆意,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和江有卉的生日就差两天,全家人都在围着她转,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

她凭什么众星捧月?



江有卉的生日宴,云城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大家都等着看这个未来白宇集团继承人的真面目。

别墅里,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银质餐具闪耀着冷冽的光泽。

突然,整个会场灯光熄灭,紧接着一束暖黄的灯光打在旋转楼梯口。

所有人都将视线挪过去,在明亮的灯光将女孩儿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时,众人的呼吸都屏了一瞬。

她有一张温玉般晶莹细致的脸,水亮的杏眸,是隔着不近的距离都能让人吸进去的程度。

单看脸,很纯,是不含杂质的干净透彻。

可偏偏穿了一件红色吊带裙,束胸掐腰,勾勒出的完美曲线,平添了几分欲。

冷白的肌肤与极致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会勾起男人最深处的欲望。

江有卉指尖轻捻起裙摆,款款向下走来,高开的裙摆,每一步都摇曳生姿。一时间只能听见极富节奏的高跟鞋声,一下下敲在人心间。

江绮看着众人的反应,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毫无光泽的白色公主裙,脸色阴沉得可怕。

江从民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一瞬间,有一种错觉,娇嫩的白茉莉好似长成了带刺的红玫瑰。

不过片刻,他换上慈祥的笑脸,伸出手臂挽住江有卉,“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侄女的生日宴。”

随后他看向江有卉,“有有,要不你说两句!”

江有卉眉梢一挑,松开他,走到话筒处。

她落落大方,台下的痴汉不少。

江从民挤出一贯的宠溺微笑。

“他们叔侄关系真好啊!”

“谁不知道这江总把这个侄女宠上天了啊。”

也有人轻笑,“谁知道是真宠爱,还是觊觎她手上的巨额遗产,毕竟我们这个圈子,做假文章都很擅长。”

说完,有人捂嘴低笑了起来。

...........

江有卉下台后,不断有人向她打招呼。

她挂着最明媚的笑容看着别人对她的奉承。

听多了,又觉得有些无趣,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游蔚。

他的西装有些不合身,整个人崩得很紧,好像双臂再打开点,胸口的扣子就会崩开。

小麦肤色也与这满场白皙的人完全不同,但骨相实在过于优越,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单独为他凿出了一个空间,是局促的,迷茫,淡然的。但没有欲望。

总之,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但也只有在他脸上可以看出属于人的真实的表达。

江有卉突然觉得这周围都假得太没意思了,只有他,还有点趣味。

她放下酒杯,提起裙摆朝他的方向走去,不过片刻,面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江小姐,你好,我是裴清,和你一个幼儿园的,你还有印象吗?”

面前人长相倒还英俊。

江有卉勾了勾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当然记得。”

裴清有些激动的脸红了些,“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

他眼睛亮了起来,看向江有卉的眼神带了些急迫。

“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江有卉一眼看出他眼里的欲望。

但她没有拒绝。

在今晚所有来搭讪的男人中,他的姿色算是上乘的。

送上门的帅男人,为什么不玩弄玩弄呢?

她回道,“好啊!”

裴清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伸出手。

看起来纯情又真诚。

不过,这里的人都有一副假面具。

江有卉本身就是学舞蹈的,身段极好,微微用力,还能看见手臂上的线条。

她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一个转圈将裴清往角落里拉了拉。

也离游蔚更近了些。

游蔚极快的扫过裴清搂住她腰肢的手,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

从江有卉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他蓬松的头顶。

片刻后,她恹恹的放下了手。

“怎么了?”裴清小心问道。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我陪你去。”

裴清屈起手臂,绅士的用手背撑着她。

江有卉挺起脊背,临走时又扫了眼游蔚。

还是没反应。

心里窝了一顿火气,脚下不稳。

“啊!”

“怎么了?”裴清焦急道。

脚腕狠狠的往下翻,钻心的疼痛袭来。

“是崴脚了吗?”

江有卉皱着眉点头。

裴清思虑了一会儿,“江小姐,冒犯了!”

说完他弯下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游蔚看着那个在男人怀里娇滴滴的大小姐,随手拿过香槟,一口闷了!

果然,她就是在耍他。

那天还在让他喜欢她,今天又可以忽略他。

到了休息室,裴清将她放在沙发上,蹲下身轻柔的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低垂的眉眼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江有卉极快的笑了一下。

眼前人是假意也好,真心也罢。她喜欢被别人捧着的感觉。

他轻轻晃了下她的脚踝。

江有卉疼出声,他立马停下。

“看起来有些严重,要去医院吗?”

“我的生日可不想在医院度过。”

裴清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笃定的对她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江有卉咧嘴笑了,他红肿的唇瓣以及下唇的一抹红,一览无余。

游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有些失控了。

这个吻,不再是安慰,妥协的意思,好像勾起了他的欲望。

非常拙劣的占有欲。

他小心的看向江有卉,却见她/伸/出/舌/头,故意缓慢的去/舔/了一下上唇的血痕。

又娇又媚!

太勾人了,他错开目光,站直了身子拉开距离,哑着声儿问道,“唐僧肉好吃吗?”

“好吃,比果冻甜。”

游蔚如释重负的卸下了紧绷的肩膀。

他牵过她的手,“回去吧!”

“还想吃!”

“不可以了!”

“只要我哭,你就会给我吃吗?”

游蔚哽住。

事情好像朝着越轨的方向发展了。

他低下头,手里捏着她手背的软肉,淡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江有卉嘟起了小嘴,“我不稀罕。”

游蔚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江有卉气冲冲走在前头,却因为灯光的昏暗,走两步就会停下来等游蔚。

“游蔚,吻我!”

她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眸子里含水,看得人心痒难耐。

依旧是那片小树林,他大手掐着她的细腰动弹不得.......

肆无忌惮的吻她,最后瘫倒在他怀里。

..........

游蔚醒来时,一身冷汗。

他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梦境。

他起床咕噜灌了一杯凉水,之后坐在窗边,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发神。

那个吻,像印在了心口,烧得心脏发麻。

太阳升了起来,他的身体也有些发僵。

最后只长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让事情全部回到正轨。

江有卉在院里正在院里晒着太阳,她一身蓝色长裙,极有兴致的拿过水壶浇花。

耳机里,是郑倾的声音。

“宝贝,对不起,昨天我想来陪你的,但没忍住又跟文慧吵了一架。”

“没事儿。”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你没有来还有意外惊喜。”

“什么?”

对面有些激动,江有卉却是神神秘秘道,“保密。”

“不会是跟你那小狼狗有关吧?”

“你们发生什么了?”

“有进展?”

眼看郑倾就要猜出来了,江有卉急忙话题一转,“对了,你怎么会跟文惠吵架,是回郑家住了?”

“回了,我想通了,我的家为什么不回,而且我要看看这个郑桥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还算.......”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恭敬。”

江有卉笑了起来,扎起的高马尾晃动得厉害,

两年前,江有卉跟随江从民去清溪村资助贫困学生。

狭窄的公路从半山腰开凿出来,里侧是高耸的峭壁,外侧是陡峭的悬崖。

清溪村就在这样一圈一圈的盘山公路尽头。

她坐了五个小时颠簸的车,才来到这里。

她借住在村民家。

木板搭成的隔间,一张小床放在角落,旁边有一个木质衣柜,除此之后,是一些江有卉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杂物。

头顶的老式风扇转几下后就会停下。

她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穷得独一无二。

那时,关于江从民的负面新闻满天飞,偷工减料的黑心企业家,被刺合作伙伴的小人,虐待侄女的坏人,层出不穷。

他急于改变形象,才会带着江有卉来这村里。

营造关爱侄女,热爱慈善的形象。

他给村里带了很多物资,要要给他们修路修房,并且要在村里选择一个孩子资助他完成全部学业。

而对于这个人选,村里人似乎有一致的对象。

“听说江老板来咱们村要选一个孩子资助他读完书呢,要是能选到小游就好了,那孩子是真命苦。”

“是啊,还这么小,父亲就走了!

“工程那边儿,硬是连安葬费都没给,像这种就应该上门讨债。!”

“这里面水可深了,听说要请律师才行,就算打十几年官司都不一定有结果,小游一个小孩子,哪有钱请律师,而且,他肯定也要考虑自己的以后嘛?”

“唉,这小游也像他爸,老实巴交的,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啊?”

江有卉听着只觉得好笑,这些人都穷得叮当响了,还会觉得别人可怜。

后来,在村办事处的休息室里,她见到了这个少年。

他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衬衫,很宽松,样式很老,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牛仔裤被洗得发白,露出了好大一截脚踝,整个人像蒙上一层灰,破旧而无光泽。

倒是和这座崎岖的小山村很配。

听到动静,少年偏过头,江有卉猝然撞进他的眸子里。

窗外的风吹起,正好露出来他的整个眉眼。

典型的柳叶眼,内眼角微微呈勾状,外眼角上翘,内双,本该给人温柔的感觉,但那双眸子就像水洗过般的澄澈,透亮,又带着韧劲。

皮肤带有被晒过的粗粝感,鼻骨山根都很挺拔,配上锋利的轮廓又增加了几分野性。

连同那件破衬衫好似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快速的眨动了几下眼睫,有种茫然感。

江有卉率先给出一个笑脸,伪装成一个友好的人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而且,江有卉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像她母亲。

美,但没有攻击性。

特别是笑起来时一双杏眼弯弯,卧蚕饱满,给人以柔和乖顺的感觉。

游蔚脸上划过惊讶,似乎是没有想过她会对他笑。后极快的低下头,绷紧了脊背。

随后主动移向沙发的一端,没有说话,但邀请她入座的意思很明显。

沙发比木板还硬,并没有因为江有卉的坐下而有凹陷。

没多久,村长还有江从民带着他的大部队招摇的过来了。

江有卉和游蔚一同坐在沙发两端,中间界限分明。

“小游这孩子真的特别优秀,学习年年第一,前几年父母在工地干活出点意外,父亲去世了,母亲一条腿截肢,有个爷爷也气得脑袋出了问题。”

另一人附和,“对啊,而且这孩子实诚又善良,全村人都对他是赞不绝口的。要是没那档子意外,他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隔着几步的距离,门也没锁,那些毫不避讳的落进了主人公耳里。

小游?

江有卉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唇角,倒是和想象中的落魄少年有些不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

倔强的劲儿十足。

当时她就想,这样的人先给他一些希望,再亲手踩灭,一定很有意思。

只是下一秒,她就亲眼见证了一个希望的破灭。

“小游这孩子确实是不错,但总有比他更需要资助的孩子,我们已经选择了周斌作为资助对象。”

“周斌?”

村长惊呼了一声,周斌父亲去年去市里打工时见义勇为,为救落水少女失去了生命。

家里只剩他们两母子相依为命,但靠着村里给的救助金也能生活。

关键是,村里人都知道周斌就是个混小子,成绩差不说,在学校打架多次被劝退,资助这样的人才是浪费吧。

但村长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凭江老板的本事,这些怎么可能调查不出来,可能资助见义勇为的英雄的孩子更利于形象的塑造吧。

他看破不说破,只附和着说道,“周斌这孩子也可怜。”

...........

那些话仔仔细细的传入了休息室。

江有卉侧目瞧了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少年,

他微不可察的抬了下头,紧绷的下颚线下是滚动的喉结。

江从民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是啊,我也没办法,总要做取舍。”

他撑在膝盖上的手背关节用力到泛白。

江有卉收回目光,懒懒的将头靠在椅背上。

头顶上忽明忽暗的灯泡结了一层蜘蛛网,她只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身边人突然起身,夹杂着一阵风从她身边掠过,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老板!”他走到江从民面前。

他个子很高,江从民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少年的脸。

“如果您资助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努力学习,好好回报您,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一气呵成的说完这些话,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江有卉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

他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挣扎,真有意思。

落日残阳落在他单薄的衬衫上,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肩胛骨的轮廓,锋利、挺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压垮。

江从民愣了一下,回神过后挂上和蔼的笑容,“叔叔也很抱歉,但是这世界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希望你可以理解叔叔。”

男孩垂下眼眸,只是很快又抬起看他,声音里带着压制过的沙哑,“真的不能是我吗?”

他突然执着得让人有些犯怵。

江从民低头轻咳了一声掩饰掉不耐。

“你这孩子,不要为难江老板。”

村长连忙拉过游蔚,他贴墙而站,垂着脑袋。

大人的声音越飘越远,衬得他越发可怜。

江有卉看了不远处还在谈话的江从民,又看了看天色。

她要在天黑前回去。

她没再犹豫,独自一个人抄了小道回去。

凹凸不平的上坡路,软底小皮鞋踩上去,戳得脚心疼。

村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走进一片小树林后,光线明显暗了许多,树林间隐约有些鸟叫声。

一种诡异的气氛接踵而来。

不多时,身后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有卉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回头,狠狠瞪着身后人,“谁!”

他身形高大,背着光,看不清人脸。阴影投射下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就在江有卉一颗心快跳出来时,他出了声,“我不是坏人。”

接着,他走出阴影。

江有卉一眼认出他。

两人一前一后,没再搭话。

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他步子很急,几度差点走到她前头,江有卉害怕一个人走,也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子。

第一次走凹凸不平的山路,她磕磕绊绊,最后小皮鞋踩到了凸起的石块上,脚一脚,她吃痛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身后的步伐也随之停下。

沾了这夜色的声音也显得冷寂寂的,“你没事吧?”

脚下的痛意和周遭的环境让她一时卸了伪装,冷透了的声音,“这路这么难走,你说有事没?”

游蔚呆愣住。

不过片刻,他垂眸看了眼江有卉双手抱住自己脚踝的模样,背过身蹲下,

“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他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温度。

江有卉迟疑的看着他的后背,很宽厚。

突然觉得很安心,她慢悠悠的趴上去。

游蔚双臂勾住她的小腿,尽力减少着接触面积。

爬过这个坡后,是宽敞的公路,可见稀稀落落的人家。

江有卉看着他低垂着的脑袋和微拱的脖颈入了神。

那弯曲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像缩进壳里的乌龟,常年保持着忍耐。

到了村民家,他将她放下后,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一晃而过的是精壮的下腹。

“脚疼的话可以用冰水敷一敷。”

“小卖部也有卖跌打损伤的药膏。”

他说话很简洁,直奔主题。

江有卉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警惕。

她绷着神经等着他说下一句时,他只摆了摆手作别。

走得很利落干脆。

江有卉眉心微蹙,她本以为,至少他会提一提,让她叔叔资助他的事。

毕竟下午面对江从民时,他可以卑微的恳求,怎么面对她就不行了?

是想在同龄人面前保留些自尊?

还是看出了她没有话语权,不想浪费口舌?

总之,他没有求她,让她挺不爽的,一种恶趣味的念头冒了出来。

“喂,你站住。”她喊住他。


“但是快了,我很快就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通红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我原本是想等那一天再堂堂正正站到你们的,但是.......”

她喉头哽了一下,良久才能出声,“但是我太想你们了。”

她将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却好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整颗悬浮的心落了下来。

“爸妈,你们走了以后,有有一个人好难过。”

“没有人再像你们一样对我这么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说道,“但也无所谓,反正自你们走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像蒲苇一样坚韧。”

“除了你们,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她右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这颗心,已经坚硬到无可摧残.........”

她像在妈妈的怀里的孩子,喃喃个不停。

...........

说着说着就靠着墓碑睡了过去........

江有卉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一片黑茫茫。

她下意识的用手紧紧扣住坚硬的大理石碑。

好黑...........

指甲破了,留下一道红印子,却没有减少一点心里的恐惧。

“爸爸妈妈,我好怕。”她颤抖着说出口。

密闭的空间,窒息的黑暗,冷饿交加........

她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

大门打开,透出一丝光亮的同时,找出了那个满脸假意的人脸。

他身上很浓重的烟草味道,把她抱在怀里,箍得她好窒息。

“有有,我带你回家了。”

佯装亲昵的语气,却还是很冰冷。

她闭上眼,陷入幻觉般挥动着双手,“走开!走开!我不要跟你回去........”

整个身体失控的就要往身后倒,一个宽厚的手掌突然包裹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住。

“啊!走开”

“是我。”

“走开。”

混乱中,一记耳光声格外响亮。

游蔚被扇得下意识松了手。

再看江有卉,双手抱住膝盖,整个人脑袋埋进腿里,嘴里依旧念念有词,“走开。”

小小的身子颤抖个不停。

他垂下眼眸,脱下外套盖在她肩上,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江有卉这才小心的抬头,黝黑的眼珠子转动了几圈,看清眼前人才恢复了镇定。

“你怎么来了?”

游蔚伸手给她系领口的扣子,“路过,顺便来看看我以后可以埋哪儿。”

江有卉任他动作,吸了吸鼻子说,“这儿的墓地可贵了,你以后埋不起。”

游蔚低头轻笑了一声,看来是好了。

“你笑什么?”

“笑我这个穷命。”

江有卉没有再接话。

似乎是有些觉得刚才自己丢面子了,撇着嘴看着脚尖出神。

游蔚已经背过身蹲下,“上来吧!”

“不要。”

游蔚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这公主毛病。看样子生龙活虎的。

他站起身正想离开。

“等等..........”江有卉急迫的喊住他。

回头,手机电筒的光正好照她脸上,红红的眼尾,颤抖的薄唇,还有抱住双膝的小小身子,都让游蔚心里一咯噔。

她把自己包裹的像一个刺猬,但有些尖刺也会戳到自己身上。

游蔚突然想起自己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没人能比他更感同身受了。

江有卉是公主,又不完全是公主。

他又蹲了下来,声音柔和了些,“公主殿下可以给我一个背您的机会吗?”

清朗的声音一下子消弭了些恐惧。

江有卉看着他的后背突然笑出了声儿,他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话啊。

她慢悠悠爬上了他的背,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拿着手机照明。

游蔚没问,她也没说。

难得的沉默。

到了江家门口,江有卉突然顿住脚步。

她不动,游蔚也站在一旁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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