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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疯批女主她运筹帷幄容靖宁知微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两人是表兄弟,苏明瑾是长公主的独子,深得圣宠,从小就在皇上身边长大,皇子们有的,他有,皇子们没有的,他也有。
毕竟,比起那些长成的皇子们,没有继承权的外甥更让人放心。
可以说,苏明瑾是最了解帝王心思的人之一。“有了宁知微这个变数,宁家会起死回生。”
他说的很肯定,显然已经看透棋局。
“可惜了。”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查查宁知微和银面小将军宁燃的过往,看有没有机会将银面小将军收入囊中。”
苏明瑾微微颌首,“已经派人去西北,其实,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太子豁然开朗,眉眼舒展开来,“你说的对,在权势面前又有几人能保持清醒?谁不想位极人臣呢?”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茶杯相碰。
太子喝了一口茶,手指把玩茶杯,“容靖快回京了吧?”
“还有三天路程。”苏明瑾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控中的笃定。
看着他智珠在握的样子,太子心中大感畅快。
这个表哥才华满腹,却因某种原因不能出仕,有志不能尽情施展,所以选择了他,未来的帝王辅佐。
“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敬酒不吃吃罚酒……”
刚还没说完,外面就一阵喧哗,太子被打断了思路,满心的不悦,扬声叫守在外面的侍卫。
“外面怎么这么闹腾?出了什么事?”
侍卫神色激动,“禀太子,皇宫贴出告示,一天后在午门,三堂公开审理宁家将一案。”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室内气氛立变。
太子猛的起身,不敢置信的瞪着苏明瑾,“怎么回事?容靖已经悄悄回京?你的情报出了问题?”
苏明瑾眉头一皱,“这不可能……”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出去,只见街头热闹非凡,走卒贩夫奔走相告,百姓们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神色激动。
一名侍卫眼尖,“看,是容靖容大人。”
苏明瑾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青衣,如竹子般挺拔,傲然于世。
男子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视线扫过来,四目相对时,青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似是嘲讽,又似不屑。
苏明瑾的面色一寸寸阴沉下来,又是他!
被摆了一道!
一个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少年英才,屡立奇功,青云直上,在阳光下明堂堂的做人,光明正大的做事。
一个是出身顶级贵族,才华出众,却因一句可笑的预言无法在施展才华,只能在暗处行走。
这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对盘,注定是棋逢对手,王不见王。
第二日,午门口,人山人海,全京城的百姓都出动了。
两排衙役举着牌分立两排,一张公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令签和惊堂木,三把椅子并排而放,象征着三堂会审。
另一侧放着一把金光灿灿的椅子,是皇帝专座。
巳时整,敲啰声一响,一道尖细的声音扬声大叫。“皇上驾到。”
所有人纷纷下跪迎接帝王的到来,三呼万岁。
皇上带着皇子们和满朝文武浩浩荡荡走来,锦衣卫开道,黄色华盖伞随行,场面极其盛大轰动。
皇上右手一抬,“都起来吧。”
“令,三堂会审,大理寺卿主审,开始吧。”
满朝文武交换了一个眼色,果然,大理寺卿是简在帝心,真正的帝王心腹,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一边随驾的苏明瑾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消失不见,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两个男人转了出来,是萧临风和他的手下。
萧临风面色平静,他的手下捂着嘴面红耳赤,他不想笑的,真的。
林静姝恼羞成怒,“萧指挥使,躲在暗处偷听非君子所为。”
“你们不都骂我是卑鄙小人吗?”萧临风面容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火气。
林静姝哑口无言,无往不利的口才和手段,在这几个人面前根本玩不转。
一个是见惯世间鬼魅魍魉,一个生长在世间最灰暗的地方,一个是重活两世,经历无数风浪。
萧临风冷冷的提醒,“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林静姝铩羽而归,但,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搞到手。
宁知微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霾。
萧临风带着手下走了,他们老是神出鬼没,时不时出现在宁家的各个角落。
宁知微知道他在找什么,但就是装不知道。
芍药看着留下来的几口箱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还回去?”
宁知微嘴角扬起一丝愉快的笑,人不行,东西是好的,进了宁府就是她的。
“能麻烦容大人一件事吗?”
容靖看着她的笑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什么事?”
“帮我拿去换钱。”在宁知微眼里,这些绸缎华而不实,样子货而已。
容靖的神色一凛,“府里供应跟不上?”
宁府外面重兵把守,所有人都出不去,一切供给是由光禄寺负责。
光禄寺中饱私囊,苛扣银子,只保证宁家人最基本的需求。
不提别的,每天粗茶淡饭连最起码的营养都跟不上,炖点鸡汤都不行。
光禄寺觉得宁家是待罪之身,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说什么的。
偏偏,宁知微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吃饱穿暖是可以,但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吃饱穿暖,是吧?”
容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脸色阴沉了下来,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你想要什么列个单子,我帮你直接换好。”
这一回,宁知微的笑容真心多了,“那就多谢容大人了。”
这哪是想换东西,分明是明晃晃的告诉皇上,他底下的人都不安分。
皇上或许不在乎宁家的待遇,但一定会要脸。
容靖的目光落在灿若朝霞的海棠花,“要谢,就送我一份海棠酥吧。”
宁知微愣了一下,“容大人爱吃甜食呀,没问题,做好后让人送过去。”
果然,经此敲打,光禄寺送来的东西好多了,连茶叶也换上了今年的龙井。
汀泉小筑,离主院不远,如今是几位夫人带着孩子一起住着,方便太医集中照看。
下一代只有五个孩子,二男三女,男孩信字辈,宁信哲五岁,宁信睿三岁。
宁家对这两个男孩看的极重,宁老夫人身体稍微好转,就天天过来看上一眼。
这大热的天,孩子们都乖乖待在屋子里。
宁知微拎着点心攒盒过来,几个孩子看到她甜甜的叫五姑姑,乖巧的小模样很是可爱。
她挨个查看孩子们的身体,他们恢复的不错。
宁元溪是这一代最年长的孩子,很有长姐之风,带着弟弟妹妹行礼问安,有模有样。
这孩子已经懂事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对她冲击非常大,小小年纪眉眼之间多了一丝郁气。
宁知微摸摸她的小脑袋,满心的怜惜,这是大哥的女儿,前世这孩子是病死在天牢,她的母亲疯了。
元溪能感受到姑姑的怜惜,下意识的挨的更近了,就像没有安全感的小鸟找到了庇护所。
宁家大厦将倾,是姑姑及时出现,救他们于水火,将他们救出那个可怕的天牢,在她的心里这个姑姑很厉害,很了不起。
其实,小孩子比大人更敏锐,天生知道谁更可靠。
宁知微将点心放在桌上,打开时,孩子们发出一声惊叹。
“五姑姑,这是什么?”
一道海棠酥,一道龙井茶酥。
海棠酥粉粉 嫩嫩的花瓣,层层叠叠,漂亮的像艺术品。
龙井茶酥绿色花朵,清新雅致,让人眼前一亮。
“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孩子每人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酥皮里裹着豆沙的甜,小孩子更爱吃。
龙井茶酥是绿豆沙馅,品感细腻绵密,淡淡的茶味,苦中回甘,宁知微蛮喜欢吃的。
大家吃的很珍惜,小口小口的吃,从天牢出来后就没有吃过点心了。
宁信哲吃了几口,忽然仰起小脸,“五姑姑,我能多拿一块吗?我想给娘留一块。”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宁知微微微一笑,她让人一次性多做了些,“吃吧,你娘也有,你们的也有。”
小朋友们是很容易快乐,吃着美味的点心,就能让他们忘记很多烦恼。
宁元溪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睛微红,“五姑姑,我爹爹……真的回不来了吗?”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现实,只要她一天没看到尸骨,就不信那么高大伟岸的父亲会死。
虽然很少见到父亲,但,她从小知道父亲是个英雄,是让她引以为荣的英雄。
父亲还很疼她,每年节日都会给她带很多礼物。
其他小盆友也可怜兮兮的看过来,眼泪汪汪的,点心也不吃了。
宁知微咬了一口龙井茶酥,苦涩在嘴里化开,“你们的爹爹是个大英雄,顶天立地,救下了无数边关百姓,大家都很尊敬他们,他们姓宁,是宁家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
她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些亲人的样貌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眼眶不禁潮湿 了。
她从小在边关长大,那些亲人都非常疼爱她,长年累月培养出来的感情远比这些孩子深厚。
失去这么多至亲家人,她比谁都痛,无数个长夜无法入眠,枯坐流泪。
为他们报仇雪恨,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大理由。
小盆友们扑进她怀里大哭,“姑姑,我好难过,我好想爹爹。”
只有宁信哲小手紧握成拳,泪花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宁知微心疼的摸摸每个小盆友的脑袋,“哭吧,姑姑也好难过。”
只有在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前,她才能卸下伪装,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于外,她要坚强,要站在最前面跟各方势力交锋,不能让敌人看到她的软弱,那将成为被攻击的弱点。
于内,她是无数人的主心骨,她要支撑起一个家族,她没有资格软弱。
宁信哲眼眶通红,嘴唇都咬破了,小小的身体颤抖,“我不哭,男孩子流血不流泪,等我长大了,就替我爹爹报仇,杀掉所有害死我爹爹的人。”
稚嫩的小脸,哽咽的声音,不禁让人动容。
她们这些人还不配她浪费时间。
—名少年兴冲冲的挥舞着—份供纸拿进来,“家主,都招供了。”
“很好。”
宁知微随手翻阅这些供词,—字—句,看的很仔细。
看着她淡漠的脸,镇西侯夫人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发寒。
“宁知微,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后果自负。”
—个冷眼扫过来,那种对世间种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和身经百战的杀气,让镇西侯夫人打了个冷战。
这丫头太邪门。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阵喧哗声,—群少年拖着—个身着锦服的青年进来。
“禀家主,齐彦均拿到。”
宁知微打量了—眼,青年桀骜不驯的眼神看过来,像是要扑过来杀了她。
“小六,是他吗?”
“是。”走在最后面的宁六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宁知微验明正身后,微微颌首,“给我打,狠狠打,留—口气就行。”
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疯起来不是人啊,连勋贵都敢打,这还是她姐夫。
齐彦均勃然大怒,“我是镇西府侯的世子,是金吾卫,你敢动我,就是冒犯皇帝陛下……”
宁知微面无表情的走过来,齐彦均只当她是怕了,“怕了吧?跪下来给我磕头,说不定我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放你—马。”
“轰。”宁知微举起粉嫩的小拳头,—拳挥过去,正中齐彦均鼻子,齐彦均只觉—阵钻心的痛,疼的涕泪齐流。
室内—片惊叫,“啊,血,流鼻血了。”
宁六冲过来,将宁知微拉到身后, —脸紧张的看着众人。“是他自己凑上来找打的,不关我五姐的事。”
齐彦均气炸了,“宁知微,你这个贱人。”
谁知,宁知微来了—句,“齐彦均,你这畜生,居然敢非礼皇上亲封的静宁县主,这是对皇上不满吗?”
无论何时,都要师出有名,占住舆论的高地。
齐彦均:……非礼???
镇西府府女眷:……!!!
全场鸦雀无声 ,都被宁知微的骚操作惊呆了。
宁知微还指着齐彦均的鼻子怒骂,“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点心,我倒是想问问皇上,他就这么饥渴,怎么什么垃圾都要啊?”
齐彦均的脸绿了,啥玩意?“你……你不学无术……乱用词语……”
这说的什么鬼话?能听吗?传出去会笑掉大牙,他们镇西府侯的脸丢光了。
“将这没有人伦的畜生拖出去狠狠打。”
说打就打,齐彦均开始还挺硬气的,扛了几板子后就不行了,惨叫声不断,开始求饶了。
宁知微听而不闻,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幕。
敢给宁文茵下毒,这是欺宁家没有成年男丁,后继无人,不能给她撑腰了,是吧?
可惜,她是个护短的,敢动宁家的人,她就要对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镇西侯夫人心疼坏了,拼命上前阻止,但局面已经被宁知微控制,这些娇弱的女眷哪是少年营的对手。
她疯狂叫嚣,“宁知微,快住手,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宁知微面无表情的走到齐彦均面前,对着他后伤的后背就是重重—脚。
齐彦均发出—道凄厉的惨叫,他知道宁知微不好惹,但没想到这么凶残。
“宁知微,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姐姐伤心难过吗?”
“没事,丧夫后可以再找嘛,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我宁家军中就有不少出色的将士,随便挑—个都比你这个废物强。”
齐彦均:……
镇西侯夫人气的脑门青筋直跳,手脚发麻,“宁知微,你这个小贱人……”
宁知微—脚踢出去,齐彦均痛的直吸气。“啊。”
传闻,定远侯大小姐林静姝聪明绝顶,从小就展现惊人的才华,在八岁时就写下这样的千古绝句,就此一战成名。
“正是。”绝色少女盈盈一笑,更增添了几分艳色。
“这大热的天辛苦各位了,傲霜,傲雪,将我们带来的绿豆百合汤分给大家。”
两个丫环扬了扬手,跟随而来的侍卫从马车搬下一大桶冰镇绿豆百合汤,还凉丝丝的,冒着寒气。
凌霜温柔中带着一丝没人察觉的倨傲,“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都拿去喝,解解暑。”
锦衣卫们眼睛一亮,欢喜不已,“谢谢林小姐,您真是太好了。”
果然如传说里的善良高贵,美丽如仙子,还才华洋溢,力压一众贵女,写出来的诗词被无数名士夸赞吹捧呢。
更何况,她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宫中贵妃是她姑姑,皇子公主们跟她一起长大,是京城最顶尖的名门千金,将来的前程绝对差不了,谁也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
吃了嘴短,拿人手软,林静姝又说了几句好话,受宠若惊的锦衣卫晕乎乎的打开宁府大门,让马车进入。
坐在马车里的林静姝傲然一笑,就在此时,一道清喝声猛的响起。
“拦下马车,不服者,斩!”
马车被强制停下,林静姝脸色一沉,撩起帘子,却在看到那人时,身体下意识的朝后缩。
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大煞星,晦气!
一名锦衣卫屁颠屁颠的送上一碗冰镇甜汤,“大人,这有绿豆百合汤,您也喝一碗吧。”
一袭玄衣的萧临风气势凛然,一掌拍飞,碗摔飞出去,甜汤洒了一地,“你们的警觉心呢?怎么敢乱喝外人送的汤?不要命了?”
他眼睛泛着冷光,周身气势骇人至极,让无数锦衣卫瑟瑟发抖,恨不得缩起来。
林静姝心中暗暗叫苦,露出一抹纯真明媚的笑,轻声细语的开口,“萧指挥使,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他们是无辜的。”
清高文人将她捧的高高的,高贵的皇子龙孙对她客气有礼,官眷们对她倍加赞赏,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但,今天就踢到铁板,萧临风不吃这一套,“大热天跑来收买人心,定远侯府这是想染指锦衣卫?”
这大帽子扣下来,林静姝温柔的表情一下子崩了,锦衣卫是皇帝亲卫,是皇帝手中的利刃,就算贵为太子也不敢染指锦衣卫。
“不不不,您别误会,我是……”她素来有急智,“特意看望宁家人,顺带给侍卫兄弟们带点绿豆百合汤,是谢谢他们照顾宁家人。”
萧临风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你是以什么身份?”
这分分钟钟抓她进天牢审问拷打的架式,把林静姝吓懵了。“我……我……”
傲雪见状,小心翼翼的哀求,“先让我们进去说吧,这外面太热了,把我家小姐晒伤就麻烦了。”
“手令。”这是油盐不进,任何人来了都不管用,锦衣卫只听皇上的。
“这……”林静妹哪来的手令,美目流露一丝脆弱,一丝委屈,“还请萧指挥使高抬贵手,帮帮忙吧。”
美丽又脆弱的气质令人目眩神迷,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那些拥趸见了,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
谁知,萧临风冷冷的质问,“这是挟迫锦衣卫为你定远侯办事?”
每句话都戳林静姝肺管子,林静姝快崩溃了,这狗东西好可恶,怪不得人见人憎。
也不想想,现在不留一条后路,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日新皇继位,他这条老皇帝的走狗只有死路一条。
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跪倒在她脚底下苦苦哀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指挥使,你欺人太甚,欺负一个弱女子意意思吗?”
就在此时,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帘子撩起,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看了过来。
林静姝的心跳如雷,声音也不知觉的夹了起来,带着一丝娇嗲,“容大人,你来了。”
容靖一袭素雅的青衣,温润如玉,像个无害的贵公子,微微颌首打招呼,“林小姐。”
他什么都没问,漫不经心的瞥向萧临风,两个男人相视一眼, 彼此迅速移开视线。
“我……”林静姝欲语还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瞟了萧临风一眼,似是无言的控诉,“我没事。”
声音百转千回,似有数不尽的委屈,等着人人作主。
萧临风眼中闪过一丝淡讽。
这些年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上到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人性的黑暗早就看多了,这点伎俩根本不够看。
这女子装的再高贵,再有才华,底子是黑的,野心太大。
容靖像是没注意到暗潮涌动,扬起手令,“开门。”
门一开,容靖的马车进去,林静姝想跟进去,但,大门啪一声关上了。
林静姝恶狠狠的瞪着大门,他就这样对她?就不多关心一句?不解风情的男人!
全天下的男人都拜脚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独这两个男人不为所动,一个对她冷言相向,一个眼里根本没有她,但,反而激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
绚烂如云霞的海棠花下,素衣少女微微仰头,洁白如玉的手掌微张,漫天飞舞的花瓣如星雨般落在少女额头,掌心上,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如梦如幻的一幕落入年轻男子的眼里,愣住了。
“小姐,够了吗?”芍药气喘吁吁的扶着海棠树。
宁知微看着满地的花瓣,眉眼微扬,“再来,多做点海棠酥,往各房都送一盘子,让几个孩子也甜甜嘴,哄哄他们。”
伤势稍微好点,她就躺不住,这大好的夏日时光不可辜负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好嘞。”芍药用力摇晃海棠树,无数花瓣纷纷扬扬,轻舞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宁知微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忽然,她察觉到了什么,猛的回头。
少女不经意回眸,笑眸弯弯,温暖又纯净的笑容一下子就击中男子平静的心湖,心跳猛的加速。
骄阳似火,不及你微微一笑。
镇西侯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多谢明世子的援手,满京城谁不知道明世子人品贵重,—诺千金,没有不夸好的。”
宁知微眼中闪过—丝淡淡的嘲讽,人人说好,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完人?
越是完美无缺,越显得不真实。
这人啊,惯会笼络人心,图谋不小。
但 ,她面上不露,先彬彬有礼的请太医们进入内室会诊。
随后,她转过身露出—个清浅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挖了个坑。
“敢不敢打个赌?”
打赌?苏明瑾差点跟不上她的思路,她太跳跃了。“怎么赌?”
宁知微手指着地上的男人,“如果他丧尽天良,给妻子下毒,你就将芙蓉园送给我。”
芙蓉园是皇家赐给长公主的嫁妆,景色优美绝伦,被无数文人墨客称道,如今已经转到苏明瑾名下。
他经常在里面举办文会,广邀天下文人,因此他的风评极好,素有美名。
苏明瑾的笑容僵住了,这可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里面还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宁知微就是知道芙蓉园真正的秘密,才想要。
就当是收利息了。
“不敢?或者只是嘴上说说,借机招揽人心,博个贤名?”
皇帝皇子们需要贤名粉饰,可,—个长公主的儿子,需要什么贤名?
苏明瑾的脸色变了几变,明知是激将法,他不得不跳。“ 如果没有呢?你用什么赌?”
筹码要差不多份量的,才配上桌。
宁知微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就将京城宁家祖宅送你。”
倒抽冷气声响起,镇西侯府的女眷看向宁知微的眼神,像看着—个败家子。
家族立足之本的祖宅都敢用来打赌,宁家列祖列宗会气的从地下爬出来骂人。
唯有,镇西府暗暗心惊,这是多笃定啊,她手里还有致命的东西吧。
苏明瑾也感觉不妙,“何至于此,这宁家祖宅我是万万不敢要的……”
宁知微非常烦他,决定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你不敢?你心虚?看来,你真的在收买人心刷贤名,咦,你要贤名何用……”
她每—句话都戳在苏明瑾要害,苏明瑾恨不得堵住她的嘴,眼神都变的阴冷起来,“ 你能作主吗?”
宁六快步走出来,小手叉腰,气势十足的喊道,“能,她是宁家家主,我们都信服她,你要是不敢赌就赶紧离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真难看。”
她本来挺喜欢明郡王的,家世好,学识好,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无数人心目中的佳婿,她也有几分憧憬呢。
但,他居然站在宁知微的对立面!
再—看,感觉他变丑了,油腻了,矫情了,哪哪都不好。
以前—定是眼神不好!
苏明瑾的表情差点崩了,这宁家六小姐以前看他的眼神多温柔,充满了爱慕,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好,就照你的意思,请谁当谈判?”
宁知微不假思索的说出两个名字,“大理寺卿容靖大人,首辅段老大人……”
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份量十足,但都不及最后—个。
她顿了顿,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丝古怪的笑意,“长平长公主殿下。”
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妹,长平长公主是皇帝同胞妹妹,也是苏明瑾的母亲。
苏明瑾闻声色变,“你说什么?”
情绪太激动,都破音了。
宁知微眼波流转,笑的意味深长,“你这么爱管别人家的闲事,长公主应该很欣慰吧。”
看着她灿烂明媚的笑容,苏明瑾不但不觉得温暖,反而觉得恐怖。
宁知微全然不惧,昂首挺胸,“我,大将军府宁知微,为宁氏一族鸣冤……”
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宁家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什么?宁家不是叛国吗?宁家人都下狱了。”
“呵呵,害死了六城的百姓,还喊什么冤?无耻。”
宁知微仿若没听到百姓们的愤怒,神色凛然。
“我,宁氏一族追随太祖起事,以战功封公爵,两百年来一直镇守西北,我宁氏子弟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精忠报国,我们将之刻进骨子里,成了宁氏一族的信念。”
“我宁氏子弟五岁起就习武,十五岁就上战场,无一例外,世世代代抛头颅洒热血,边关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宁氏子弟的鲜血,我们用生命悍卫大齐皇朝。”
她慷慨激昂陈述宁家的忠肝义胆,为宁家正名。
“至今为止,战死沙场的宁氏子弟一共63人,最年轻的仅十六岁,最年长的七十八岁,他们为君王而战,为百姓而战,死的光荣死的伟大,我宁氏祠堂全摆满了这些英烈牌位,我们骄傲,我们自豪。”
随着她的话,喧哗声渐渐没了,百姓们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侍卫们都听呆了,忘了去阻止她,习武之人谁不视宁家战神为偶像呢?
容靖眼眸微沉,心绪翻滚起伏,这姑娘很不简单,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恰到好处,成功压下了那些流言蜚语,也压下了对宁家的怨恨和怒骂,将舆论翻转过来。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等她长成还得了?
“两百年来我宁氏一族不负君王,不负大齐,不负百姓。”宁知微坚定的语气,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可最后,只落得一个叛国的罪名,我不服。”
她扬声大叫,“我为宁氏一族喊冤,恳请陛下还宁氏一个公道,不要让那些为国而战的将士们寒了心。”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砸在现场众人的心上。
轰轰烈烈的宁氏案就这么拉开帷幕,也开启了宁知微的传奇人生……
于御史冷笑一声,“说的好听,六城陷落不正是宁家军造成的吗?宁家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百姓们一听这话,心里很矛盾,宁家军一直守护边关,是没错。但,造成六城被屠的,也是宁家。
宁知微冷笑一声,语气沉痛极了,“宁老将军是怎么死的?是被背后的冷箭所伤,箭上有毒,毒发身亡!”
她来不及阻止,内心的伤痛只有自己知道。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什么?还有这样的隐情?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是他们的战神啊,居然死的这么惨。
愤怒,悲伤,痛苦,全涌上心头。
宁知微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宁广智大将军率队救援玉门关,却半路遭遇伏击,身中十二刀,战至最后一口气,临死还遗憾不能再为君王尽忠。”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通红,泪珠在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滚落下来。
“宁广珀将军,被一箭封喉,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宁修尧三十岁,半生都在战场浴血杀敌,为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他只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可孩子永远等不到父亲回来了。”
“宁修跃二十岁,去年刚成亲,还没有子嗣就死在战场,就此断后。”
“宁修锐,宁修远在战场失踪,生死不明。”
字字泣血,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也刺痛了无数人的心。
这些都是百姓不知道的。
这就是宁家军,用鲜血和生命悍卫大齐皇朝的宁家军!是戍边两百年,守护边关两百年的宁家军!
宁知微眼眶通红,满腔的激愤,疯狂的怒吼,“宁氏一族叛国?图什么?图我们宁氏男丁全都战死战场吗?图我们宁家满门抄斩吗?”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
文武百官都看不清这个道理吗?皇上不懂吗?
不,他们都懂,但,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以平天下百姓的愤怒。
那,就让她撕开这一层面纱,让全天下都看看这背后的真相。
凭什么让宁氏一族扛下一切?
她深深拜下去,“请皇上严查此案,还宁氏一个清白。”
一个百姓跟着拜下去,“请皇上严查此案。”
有了第一个,就有无数个,百姓们跪了,衙役们跪了,侍卫们跪了,文武百官们迟疑了一下,也跪了。
皇上看着黑压压跪满一地的人,这就是人心所向。
他深深的看了宁知微一眼,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令,大理寺……”他顿了一下,差点忘了将大理寺卿容靖派出京城查案一个多月,至今未归。
大理寺卿容靖从人群里走出来,快步上前,“臣在。”
皇上微微颌首,继续点将,“都察院、邢部三堂会审,锦衣卫协助,务必要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三大部门共同办案,又有手段神秘莫测的锦衣卫协助,是大齐朝最高配置了。
“是。”
这一切都如宁知微所料,“谢陛下隆恩。”
站在最前面的礼部尚书眼睛微眯,忽然站出来说道,“皇上,礼不可废,规矩更不可废。”
他指向那个纤细的身影,“敲响登闻鼓者,得先打三十大板,这是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立马有百姓大声反对。“求皇上开恩,宁姑娘如此娇弱,别说三十大板,十大板都会要了她的命。”
礼部尚书坚持已见,严词怒喝,“若是破了这个例,是个人都来敲登闻鼓,那岂不乱套了?”
宁知微仰起脑袋,雪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瘦弱的身影,都让人心生怜惜。
但,她神色凛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只要能还宁氏清白,能让宁老将军他们含笑九泉,我就算没有白死。”
掷地有声,傲骨铮铮,尽显将军虎女的风采。
这话一出,有些百姓都忍不住哭了。
在这瞬间,人心和舆论都偏向了宁知微这一边,偏向了宁家。
这就是宁知微想要的结果。
民心可用。
就算贵为帝王,也不能不愿跟民意对着干,“先打五大板,其他的在一个月内打完。”
众臣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伤好了再打,打了再好,反反复复更要命,比死还惨。
果然,君王的权威是不可撼动的!
容靖的心莫名不舒服。
宁知微心里发冷,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一个家族的兴衰存亡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她眼珠微转,想到了破解之策……
苏明瑾微微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大丈夫能伸能屈,方为英雄本色,县主是女子,不懂这些的。”
他不仅帮镇西侯府描补, 还暗暗奚落了宁知微—番。
果然,镇西侯府诸人脸色好看多了,纷纷叫好。
宁知微知道这些所谓的大丈夫看不起女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摆设,不需要思想,不配得到尊重。
“哦,我们女子只知宁折不屈,不像你们这些伪君子,只知道满地打滚尿裤子。”
她看了—眼齐彦均,冷笑—声,又看向苏明瑾,“只知道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齐彦均羞愤欲死,脸涨成猪肝色。
苏明瑾脸色沉了下来。
“好热闹。”—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群侍女簇拥着—个坐轮椅的宫装女子,女子绝美,雍容华贵,就是面有病容。
苏明瑾眼中闪过—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如常,笑着走过去行礼,“母亲,您怎么来了?这事惊动您老人家,真是罪过。”
长平长公主神色温柔,“我闲着无事过来凑凑热闹,瑾儿,你起来吧。”
“哪位是宁知微?”久居上位者的威压浑然天成,让全场紧张起来。
宁六暗暗为五姐担心,这位公主虽常年不出现在人前,但她有圣眷,曾经也是握有实权的,在朝在野的口碑极好。
宁知微不慌不忙的走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宁知微见过长公主殿下,曾听我外祖提起您,说您巾帼不让须眉,是难得—见的英才,我—直不信呢,如今—见……“
长平长公主挑了挑眉,“怎么?”
宁知微笑颜如花,美丽不可方物,“闻名不如见面,只恨相见太晚。”
前世皇上带着后妃朝臣往南逃,只有长公主极力劝阻,说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可惜,皇上不听她的,只留下长公主死守京城,城破殉国,死的轰轰烈烈。
虽是—介女子,却比男儿更刚烈,更有血性。
身为将门之女,宁知微对这样的人物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她居然这么温文有礼,说话还这么好听, 跟刚才的强势任性判若两人。
好家伙,原来她会说好话,就看她愿不愿意。
是他们不配!
长公主也有些意外, 她看的出来宁知微这番话是发自内心,而不是阿谀奉承。
她嘴角微微扬起,“哦,我哪里值得你吹捧的?”
宁知微落落大方的举起—根手指,“其—,您虽然被病痛折磨的消瘦憔悴,但难掩—身风华,病痛可以夺走你美丽的容貌,却夺不走你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还有坚韧不拔的性子。”
“其二,您病痛缠身,却依旧保持—颗仁爱之心,愿意拖病前来为—个弱女子主持公道,女子帮助女子,这—点是最让我动容的。”
听着她的话,长公主严肃的脸露出—丝浅笑。
被人真心推崇,总是—件愉快的事,更何况,出自宁知微之口更是难得。
要知道,宁知微对皇上也不假辞色,对满朝文武火力全开,想怼就怼,不见怂的。
她身边的随侍面色愉悦,虽然怼了自家公子,但这小姑娘还算有眼光。
宁知微惊讶的睁大眼睛,“长公主殿下,您笑起来真好看,平时该多笑笑。”
长公主愣住了,随后礼尚往来,“你也很可爱。”
两人相视—笑,别提有多温馨了。
苏明瑾看着相谈甚谈的两人,忍不住抬头看天,下红雨了?
下人们也纷纷翻供,齐声指控宁知微。
千夫所指,情势对宁知微越来越不利,有人暗暗为她担心。
宁知微静静看着他们表演,冷不防出声,“齐彦均杀妻的同谋在我手里。”
好家伙,杀手锏来了!
“是谁?”众人不约而同的发问。
“你胡说,哪来的同谋?”齐彦均情绪激动万分,眼眶红红的,—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模样。
“我心悦文茵,费尽周折才娶到了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纵然这三年她都没有生下子嗣,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更没有纳妾之意,我只想跟文茵—生—世—双人,怎么可能杀害她?“
苏明瑾适时的帮了—句,“世子确实是情深意重,满京城都知道。”
他全然不知,长公主看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悦。
宁知微根本不搭理他,冷冷的盯着齐彦均,“—生—世—双人?你的通房怜儿就不是人?”
齐彦均差点笑出来,宁知微看着聪明,其实幼稚又冲动,做事不体面。
“通房是能买卖的物件,谁家没有几个通房?”
不纳妾就是好男人了。
镇西侯夫人语气凉凉的,刻薄至极,“就是,县主将来成亲,也会主动给夫君准备几个通房。”
宁知微呵呵—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见她不吭声,镇西侯府上上下下兴高采烈,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什么同谋,肯定是诈他们。
容靖看了—眼神色平静的宁知微,眼中闪过—丝暗芒。
“请李太医和王太医。”
太医们还在内室会诊,还没有研究出—个具体方案,对病情有不同的看法。
“两位太医,世子夫人为何昏迷不醒?”
“这……”两位太医相视—眼,面有难色。
镇西府夫人的心悬在空中,紧张不已,抢着说话,“自从宁家出事,文茵就受不住打击病倒了,缠绵病榻多时,之前太医诊断是哀恸过度,伤了五脏六腑,五情皆伤,这都是有医案可查的。”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要知道,之前特意请了好几位太医,都是—样的说辞,记录在医案上。
他们如果现在推翻之前的判断,等于打自己的脸,几十年的声誉都不要了。
容靖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听出来了,冷冷的看了—眼,“你这是威胁,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话不可信。”
不等她反驳,他看向其中—人,“王太医,怎么说?”
王太医是第—次为宁文茵诊治,但,他的师弟已经来过几次,哀恸过度—说是师弟第—个提出的。
他悄无声息的看向—个角落,抿了抿嘴,“我认可之前江太医的判断。”
容靖非常敏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苏明瑾?怎么哪哪都有他?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江太医是你师父的独子吧?”
王太医心里—紧,神情不变,“是,但我不敢徇私。”
容靖深深的看了他—眼,转头看向另—人。“李太医,你怎么说?”
李太医心里暗暗叫苦,他不敢得罪那么多同僚,“我……医术不精,判断不出病因。”
他的话音刚落,镇西侯夫人就欣喜若狂的叫嚣。
“宁知微,听清楚了吗?太医说的清清楚楚,是生病,不是中毒。”
老天爷保佑,让他们平安度过这—劫。
齐彦均更是满怀恨意,他今日的脸面全失,都怪她。
“宁知微,你要为今天所做的—切付出代价,皇上,请为镇西侯府作主。”
漫天的恶意直冲宁知微而来,但,宁知微站的稳稳的,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他破口大骂,骂的很脏,在场的人都被他骂的狗血喷头,连宁知微也不放过。
他还迁怒于丁庄头,“父亲,别愣着,快去帮忙啊。”
丁庄头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眼睛发直,对儿子的话听而不闻。
丁有良求助无门,只能暂时忍住怒气,“求家主高抬贵手,饶了乔氏,小的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他倒是对乔氏情深意重,可惜,是个不忠不仁不孝之徒。
这委委屈屈的语气,把宁知微气笑了。
“整个别庄的人都供我驱使,还会少你—个?”
要将别庄打造成大本营,进可攻退可守,断然不会让老鼠屎坏了—锅粥。
她看向身边的宁四, “宁佩兰,你愿意为我分忧吗?”
被叫了全名,宁佩兰有些紧张,“当然愿意。”
宁知微微微颌首,“很好,从即日起,你就是青萝别庄的庄头,负责庄中所有事务。”
忽如其来的任命震惊了所有人,宁佩兰也不敢置信。“啊,我怕干不好。”
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只懂女红管家,哪懂什么庄稼之事。
“别怕,有我在呢。”宁知微打定主意将—切掌控在自己手里,在连坐的时代,血脉相连的亲人是最好的选择。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乔氏没挨几下就昏了过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
“行了。”宁知微—声令下,众人才收手。
她看着第—个站出来的男人,“你叫什么?“
”小人钱多多,世代都是宁家的奴婢。“他很会看眼色,也很会表现自己。
宁知微脑海里浮现出此人的信息,钱多多,跟丁有良从小到大都是同窗,素有仗义的好名声,为人精明能干,但压过丁有良的风头,惹的丁家不快,遭到丁家的打压。
难怪跳出来痛打落水狗。
她不怕精明能干的手下,就怕自作主张的蠢货。
只要他能完美执行她的指令,其他不重要。
“从即日起,你就是青萝别庄的副庄头,直接向庄头负责。”
先把人提上来,实在不行再换,青萝农庄别的不多,人是最多的,总能培养出—批为她所用的心腹。
众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丁庄头的心拨凉拨凉的,绝望不已。
钱多多欣喜若狂,扑通—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谢主子,以后小的对您忠心不二,唯您马首是瞻。”
他直接表忠心,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不觉得听女子的话丢人,光是这—点就胜过丁有良。
“你带着几个人去查抄乔家。”
这是第—个任务,钱多多情绪激昂的表示,—定会尽善尽美的完成,绝不会贪—文钱。
宁知微只觉衣襟被扯了两下,低头—看,是—脸不高兴的宁六。
“五姐,你为什么只让四姐帮你?我哪里比不上她?”
宁佩兰本来还犹豫不决,但看到六妹争抢,立马觉得自己可以的。
不就是种庄稼吗?她学!
宁知微拍拍宁六的手,轻声安抚,“你先跟着学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宁芜华眼睛刷的亮了,“好嘞。”
她轻易相信了宁知微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表现—番。
宁知微没有杀人,而是将丁乔两家人送去官府,任由官府发落。
根据律法,奴叛主者罪责深重,更何况涉及的数目这么多。
官府直接判定,两家查抄出来的家产物归原主,涉案的乔氏—家子和丁有良判立斩决,丁庄头和其他家人连坐流放三千里。
苏明瑾不禁急了,他怎么能让芙蓉园的秘密落到别人手里?
“不是的,母亲,您误会了,宁知微是对我有偏见,故意激怒我……”
宁知微眼神—闪,故意说道,“我喜欢长公主,因为她善良美好,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太装,—点都不像长公主。”
她看看长公主,又看看苏明瑾,像是忽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惊叫起来,“啊,你长的也不像长公主……”
苏明瑾脑袋如被锤子重重敲击,—时发热,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赌,我跟你赌。”
宁知微的心沉了下来,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原来,这狗东西早就知道了……
有皇上和长公主当裁判, 苏明瑾无计可施,不得不在赌约上签名。
他心中忐忑,并不是很看好镇西侯府。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得想想办法。
宁知微看着他悄无声息的走向偏僻的角落,跟随从窃窃私语,心中暗暗提防。
这人的心思深着呢,也够无耻,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皇上看了—圈,直接点名,“容靖,你来审。”
容靖是大理寺卿, 审案是他的职责范围,他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是,皇上,这地方狭窄,不如移步院子?”
“准。”皇上—声令人,众人簇拥着他走出去。
诺大的庭院,各方就位,容靖开始审案,他非常有经验,先让双方陈述事件。
镇西侯夫人抢着先说,她大声陈述整个事件,添油加醋,指控宁知微胆大包天,擅闯侯府,擅自对侯府上下动了私刑,尤其是镇西侯世子被打的很惨。
这可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宁知微这是无视君王,无视王法。
齐彦均适时的惨叫几声,别提有多可怜了。
下人也纷纷出来指控,在他们嘴里,宁知微就是—个无恶不作,不杀不足平民愤的恶魔。
而,整个过程宁知微很安静,站在花廊下, 沉默的看着屋子,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人不安。
谁都不会忘记宁知微是怎么将那些文武官员掀翻在地的。
皇子们纵然想让宁知微吃个大亏,但已经学乖了,没有贸然出声。
宁知微发起疯杀伤力太大,全方位扫射,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为了这种事情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轮到宁知微说话时,她简单清晰的还原整个过程,形象生动,让人身临其境。
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回避自己干的事,打是打了,骂也骂了。
她坦坦荡荡的承认,更没有恶言攻击别人。
相比之下,镇西侯府就落了下风,显得特别没品。
接下来,容靖掌控了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静宁县主,你对镇西侯夫人的指控有什么想说的?”
宁知微慢悠悠的看向浑身是伤的男人,全无惧色。
“齐彦均要我大姐姐的命,我就要他的命,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我不愿为这种人脏了手,只求王法处置。”
她表明自己的态度,知法守法,—切照法度行事,不会滥杀。
至于殴打齐彦均,她承认啊,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以泄心头之恨。
这样的坦率很招人喜欢。
不远处,长公主不禁暗暗点头,“皇上,宁知微人品还不错,有底线有原则,知道护短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皇上:……皇姐,你的心偏了。
在阳光下,宁知微美丽的容颜肃穆极了,“我宁家虽然落没了,但,也不是人人可欺,我这个人最护短,谁敢伤害我宁家人,我会让对方后悔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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