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己是心惊非常,都出了大门口,想着本应是有惊无险的了,可天不遂人愿,偏是命中遇煞,叫停车那街出了什么贼人,便乱做一团,遥知也只有赶上那车逃了才是。
却不想那前脚擦身而过的人,后脚来了此处。
乌压压的人西处逃窜,乱成一团,马跑了车也坏了,她看在眼里,顿时错愕。
“仔细查,勿少了漏网之鱼。”
侍卫将包围了许多人,连着她们也在其中。
这些被包围的人都缩在一块害怕极了,她还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声音惊惶。
他们都被围在一块接受盘查,那些盘查完被放走的人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兰蕊心里惊慌,又怕耽误了夫人交代的事,瞥眼看表小姐,见她的脸上呆呆的,有些落魄,心想表姑娘会不会是被吓着了。
“姑娘勿慌。”
她凑近遥知低声安慰了一句。
遥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兰蕊才转头,看前头站的是三公子,兰蕊壮着胆子喊他。
“三公子!”
兰蕊喊了他一声,见宗鹤朝这边看过来,顿了几息才上前说话。
遥知落下她两步,垂着头跟着后头过去。
“三公子,奴婢是大夫人的丫鬟兰蕊,夫人前头交代了事,奴婢能先走么?”
“去哪?”
宗鹤的声音带着清冷寒意。
兰蕊也无不紧张,但到底老练惯了遂答:“回三公子,大夫人身子不适,奴婢要去寻医。”
“寻医?”
“是。”
宗鹤不语,审视的看着她二人。
此时受问如严刑拷问,烈火烹油,那番漫长的等待让人心焦。
遥知首觉他在暗中打量自己,两手垂在两边,一动也不敢动。
“回去吧,我会让人去请。”
说完又要让侍卫护送她们回去。
兰蕊暗道糟了,连忙道:“公子,夫人的病症要请南街的婆子来,有些话还需奴婢当面说的……哦。”
那声音却是冷冽了几分。
兰蕊白了面色,袖中的手指掐做一团,一时间心乱如麻,宗鹤示意之下,她就让人带走了。
独将她留下……是发现什么了?
遥知心慌不己,却不敢将头抬起叫他发现异常。
“我记得医馆可不是往这里走的。”
那声音带着威压,似积雪,每个字都一寸一寸地压在人的心上。
遥知不知如何解释,她哪知明明都出了候府,还能又在半路遇见他。
那粗使丫头低眉垂首,眼睫在昏黄的灯下映出长长的影,似乎天人交战问她话也久久不语。
“那你是,意图不轨之人。”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觉得愈发凛冽。
正当他决定将她拿下拷问之时,那人忽然抬起了头。
她有着一双眼是大而清亮的杏眼,不同大多平州女子的细眼。
瘦高的个子,脊背也挺首了,那露出的手细嫩,和这张蜡黄丑陋的脸不搭,想想也奇怪。
“三哥哥。”
遥知声音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口音,软糯柔和的腔调。
她做这扮相,就是掩人耳目逃脱,如今没有办法了。
遥知与这位表哥素来并无交情,他是三房的庶子,年纪轻轻便做了珖州府的知府老爷,也是老太太的唯二的亲孙子。
他若是不多管闲事,她早就走了,她心中难免有些怨气。
“三哥哥认得我,我是宗家大房的表妹,此去家中急事,须连夜家去。”
“不认得。”
他语气疏远的很,斜飞入鬓眉,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公子如玉形容也不为过,可气势跋扈逼人。
“每逢中秋见过的,遥知幼时总戴的元宝璎珞还被三哥哥抢去了,三哥哥还记得吗?”
“休要胡言。”
宗鹤皱眉,那神色分明是没有任何印象!
可此话可不是陷入死局了?
她一身丫鬟行头,两袖空空,他若不识得她,如何证明,又如何放她?
再见他那副冷厉逼人的样貌,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鲜有见这般被人打量的,恼恨的瞪着他,那水汪汪的眼瞬间星火燎原,似要灼烫他人。
“三公子要怎样才能放我走,将我留在这不过是平白无故耽误你的正事!”
她话里带刺,语气却是平淡的。
待她说完,见他只是面色沉沉的看着她不由有些泄气,难不成她真的回不去了?
“你叫遥知?”
幼时的宗鹤是三房的庶长子,老太爷老夫人最是疼宠不过,加之样貌出众聪颖过人,其风头都盖过了大房的嫡长子宗华,故他自幼贪玩霸道。
宗鹤十五岁后,每逢中秋前宗家总会来一位表妹,七八岁偏生的矮。
每次见总跟着老太爷后面,长得肉墩墩的,眼睛似黑紫的葡萄,嘴里还含着糖,吃的手黏糊糊的,往他身上蹭。
沾了他一身的口水,取她一个璎珞还记那么久。
那会将她气的狠了,嚎啕大哭地去告状了,他平生第一次就被老太爷罚去清理马厩,自那以后他便绕着这脏兮兮的表妹走了。
这是那胖表妹?
“若非家中告急,民女也不会夜半出府,还烦公子放我离开。”
也是好笑的很,幼时这女子还会哥哥,哥哥地追着他喊,便是后来再客气也唤他一声三表哥,如今却是这般光景了。
“不急,待抓住了人便送你回去。”
此人脑袋是棒槌么,作甚将她拘在这,瞧他样子分明是拖着她!“公子……”遥知欲言,却被一群抓着刺客的侍卫打断了。
只见宗鹤冷着脸交代着事情,遥知欲趁机离开,却被他用手拦住。
她愈等心愈急,生怕他就此拦住了她。
心中藏事,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忍不住吼他:“我说了家有急事,还请公子不要管我的来去!我一未杀人二未犯法,还请公子通融!”她那声音吼出来没什么杀伤力,却让空气忽然一滞。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她,绯色袭上了她的面颊,她却红着眼瞪着他。
她听他神色变冷,然后反问:“你一个人怎么去渡口?”
说罢,他便挥退了旁人,就要带她上马。
遥知被弄的呆愣又羞愧,原是亲自送她回去?
情绪交织间,宗鹤却是没了耐心,上了马,一把将她扯了上去,便带着她往渡口去了。
入了秋的风还是冷的,何况是在马上,遥知被拎在了后面,那风倒是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那人也不管她会不会掉下去,那马儿疾驰飞快,她怕不稳,抓死了他两边大半衣衫,不想碰到他身体半分。
时遇闹市,她会不由的看那些人来人往,纸灯面糖;时经空巷,她会感到万籁俱寂,妖风肆虐,到这个的时候两手收缩,自然会夹紧他的腰身,她有些惊慌却不做声张。
那人会问怎么了,她不答,就一路颠簸到了河岸。
河岸的船伶仃几只,月光浮在江面,载着异客的思念要往远方。
“公子,就到这里了。”
宗鹤拉了缰绳,待马停下来,遥知立即下了马。
“就此拜别,多谢公子相送。”
“嘁。”
他一张冷面,一夹马腹离开了。
遥知上了船,船开始离岸,她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她担心起后顾之忧。
她为何要急着回去呢?
因为阿爹病危不是源于一个梦,而是她刚刚是一个重生的人。
没人知道她梅遥知重活了一回,从那一条席子的拖到乱葬岗丢了的不起眼的女子重回到六年前。
在前世,三夫人及葬没几天,她阿爹病危的消息才传来,平州与官渡十来日的路程,她回去的时候连阿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今得上天眷顾,她得以重活,若现在回去,比起前世快了许多,可阿爹这个时候己经病了。
不想前世如何,如今她现在没有一刻不想着家中。
渔灯随着船晃,打在她落寞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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